秦桧闻言应下。
过了正殿,一条青石板路通往左右厢房,中间一道粉墙便是内院所在。
秦桧与程郑同时止步。秦桧说道「两边的厢房有星月湖大营的兄弟们和刘
诏、老敖等人值守。内院只有家眷可入。」
程宗扬笑道「这还用避嫌」
秦桧压低声音,「义姁和那位,在里面。」
程宗扬明白过来。内院还藏着友通期。友通期怀着刘骜的遗腹子,虽然刘骜
血脉可疑,但此事关乎天家颜面,绝不会公开,因此友通期怀胎的消息也必须隐
瞒下来,不然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你们去忙吧。我去院子里看看。」
*** *** *** ***
除了明显的标志被摘下之外,内院大致保持了原貌。相比前殿建筑的严整划
一,内院的建筑更加自如一些,楼阁依照地势铺陈开来,馆台参差,错落有致。
院中遍植花木,景物幽深。
不过程宗扬知道,这些参差错落的布置,不仅是为了居住方便,更是为了掩
藏真正的内宅。
孙寿引路,带着主人来到设置隐秘的奥室。那条自己走过的暗道仍是往日的
模样,不过身处其中,心情却与当日有着天壤之别。那时自己还是一个初到洛都
的小卒子,在襄城君这种声势煊赫的权贵面前,淼小得就像蝼蚁一样。
然而转瞬之间,局势天翻地覆。自己一跃成为拥立天子的大功臣,皇后的主
心骨,拥有实封的舞阳侯。不仅这座宅邸成为自己的私人产业,连这座宅邸昔日
高高在上的尊贵女主人,也不得不隐姓埋名,沦为自己的私奴。
穿过暗道,便是别有洞天的内宅。孙寿建造府邸时,正值吕氏权倾朝野,声
势最盛的时候,整座府邸不惜工本,一草一木都费尽心机,比如这处只有通过暗
道才能进入的内宅,就是一处极为隐秘的园中之园。
踏进内宅,彷佛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外界工匠们施工时嘈杂的声响完
全被隔绝开来,周围一片静谧,甚至能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洛都的冰雪已经
融化大半,此处却还保持着最初的雪景。几株傲雪寒梅迎风而立,沾在蕊上的细
雪飘落下来,传来一丝幽澹的香气。
穿过回廊,面前是一座精巧的两层暖阁。朱红色的阁门洞开,阁内树着一面
巨大的七宝屏风,两旁摆着高大的熏炉,屏风前面的阶陛上摆着一张锦榻,眼下
榻上空无一人,倒是屏风后面传来阵阵笑声。
程宗扬绕过屏风,只见里面花枝招展,罂粟女、蛇夫人、阮香琳、卓云君、
何漪莲、尹馥兰诸女聚在一处,不时发出欢笑,一片莺声燕语。
「都在这儿呢。」程宗扬走过去,「乐什么呢」
「奴婢见过主子。」
众女纷纷俯身施礼,露出中间一个香艳的美人儿。大冷的天,她却只披了一
袭轻纱,雪肤花貌,体态妖娆,程宗扬看着似乎有点眼熟,可一下子竟然没认出
来。
「新来的」程宗扬很是纳闷,这些贱奴竟然会主动招人进来
蛇夫人抡起竹鞭,朝那美人儿臀上抽了一记,训斥道「还愣着干嘛」
那美人儿俯身跪下,媚声道「贱奴情儿,叩见老爷。」
「你是胡情」这贱人怎么又换了张脸
何漪莲笑道「我们闲着没事,想看看情奴的幻术,才把她叫来,让她幻化
形貌。好了,变回来吧。」
胡情直起腰,再抬起脸时,已经回复了本来的相貌。
程宗扬失笑道「你们还真是闲的。」
蛇夫人怂恿道「不若老爷今晚就收用了她吧。这贱婢还是处子呢,虽然是
个不济事的狐女,好歹也能消遣一番。」
胡情露出一个妖冶狐媚的笑容,只是眼底的畏惧,暴露出她的胆战心惊。身
为狐族女子,她的元红也许能瞒过别人,可绝对瞒不过面前的主人。
狐女无法用作鼎炉,采了她的元红也无助于丹田的异状。倒是那个温柔谦恭
的小美人儿还须得自己疼爱。程宗扬看了一圈,「合德呢」
罂粟女道「她和惊理在宫里,陪皇后娘娘呢。」
她们姊妹在一起,想必会说一些私密的话语。想到合德诉说时娇羞的神态,
程宗扬心头一阵荡漾。他赶紧收敛心神,「大小姐呢」
何漪莲笑道「主子怕是忘了,明日迎亲,大小姐赶回云府去了。」
程宗扬拍了拍额头,「你们紫妈妈呢」
阮香琳道「紫姊姊在后面。相公,奴家陪你过去。」
出了暖阁的后门,是一道沿湖的回廊。尽头一座廊桥跨过结着薄冰的湖水,
通向湖中一座小岛。岛上矗立着一幢临水而建的两层小楼。夸张的是这道并没有
多大用处的廊桥,竟然与回廊一起建成复道,上下两层,分别连着暖阁和小楼的
二楼。下面一层是能观赏风景的长廊,上面一层则是精致的厢房式样,使得暖阁
与小楼隔水相望,各自独立,同时又联为一个整体。
夜色渐深,一钩冷月映在冰面上,凄清的月光寒意彻骨。阮香琳本来想说些
什么,看到如此月色,却彷佛触动心事,有些失神。
「在想什么」
阮香琳慌忙道「没什么。」她掩饰地扶了扶鬓侧,露出一个笑容。
「她们是不是又招惹你了」
阮香琳唇角含笑,眼角却禁不住发红。过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奴家以前
想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心气颇高,嫁了那样丈夫,总觉得明珠暗投。后来从了公
子,才知道天下之大,奴家原只是井底一只小蛙儿」
「相公身边那些女子,不光比奴家美貌,比奴家年轻,修为还比奴家好,甚
至连身份奴家也比不过」阮香琳说着淌下泪珠,她一边拭泪,一边哽咽道
「她们说奴家是残花败柳,奴家本来气得要死,可仔细想想,也怨不得她们看不
起奴家。奴家没让相公开苞,偏还做了妾室,本就是奴家高攀了」
「胡扯什么呢」程宗扬道「你是残花败柳,那帮贱奴算什么哪个贱婢
敢这么说,你就啐她大胆点,别虚有我给你撑腰,你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程宗扬摸着下巴寻思道「说起来好几天都没和你欢好
了,瞧你哭得跟花猫似的。去收拾收拾,一会儿过来,好好让老爷爽一下。」
阮香琳破涕为笑,娇声道「是。」
撩起门口的轻纱,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楼中一厅两厢,东侧的厢房珠
帘卷起,友通期躺在锦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轻云般的绒毯。她脸色雪白,秀发散
在枕上,像具木偶般一动不动。
榻旁放着一只丹炉,炉中药香四溢,带来融融暖意。小紫坐在一边,正在看
义姁研磨药物。见程宗扬进来,她竖起手指,轻轻的「嘘」了一声。
程宗扬老实闭上嘴巴,在小紫身旁坐下,先提起雪雪的耳朵扔到一边,然后
拉住小紫微凉的小手,合在掌心里。
义姁研磨药物,一磨就用了小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等她研磨好,将药材投入
丹炉,程宗扬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义姁冷着脸道「脉象已经稳住了。」
程宗扬一阵火大,「你一个拿来送人的礼物,摆这脸色给谁看呢笑着给我
说一遍」
义姁怔了怔,然后挤出笑容,「回主子,期夫人的脉象已经稳住了」
「行了。」程宗扬打断她,一边得意地朝小紫挤了挤眼睛。
小紫白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耳朵,「她这会儿应该能听见了。程头儿,你
最好说点好听的。」
友通期六识被禁,即使能听到,也只是恢复了一个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听觉。
不过能解开禁制,总是个好消息,说明义姁没有胡吹大气,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程宗扬倾了倾身子,对友通期道「你能听见吗」
刚说完,程宗扬就发现这个问题太蠢了。他拿起小紫的小手,在自己额头上
拍了一记,然后道「我来说,你安心听着就好。有两个好消息,第一个呢,暗
害你的吕冀,已经被我们干掉了,而且还死得挺惨第二个也是好消息」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笑道「你肚子里有宝宝啦。虽然还不知道是男孩还
是女孩,但一定会和你一样漂亮」
友通期静静躺在榻上,连睫毛也没有一丝颤动,眼角却忽然滚出一滴泪珠。
程宗扬与小紫对视一眼,尽量放缓口气,微笑道「你现在是被吕翼那狗贼
下了毒,身体暂时不能动。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有办法给你治疗。只需要一点点
时间,你就能恢复健康」
友通期眼角的泪珠越来越多。小紫道「一直哭的话,对宝宝不好呢。」
少女眼角的泪水奇迹般的停了下来。小紫拿起巾帕,帮她拭去泪水,然后笑
道「看来不仅是耳识,连意识也恢复了。光明观堂好厉害呢。」
义姁低下头,打开丹炉,一股热气升腾而起。她将药汁斟到一只尖长口的银
壶里,然后摇了一下铃铛。
一个女子悄然进来,捧起银壶,放在一只盛满清水的铜盆里,小心给药汁降
温。
「她怎么在这儿」
「因为她最听话啊。」
「她」程宗扬一脸「你在说笑」的表情。
那个像小丫鬟一样的女子正是成光。她身为诸侯太子妃,却怂恿刘建作乱,
反叛汉国;作为黑魔海的御姬奴,又与晴州商会勾结,背叛主人,活脱脱一个三
姓家奴。
不过反过来说,她被汉国朝廷列为逆党,又被黑魔海所不容,连晴州商会也
在事败之后将她弃若敝屣,可以说举世皆敌,比孙寿还惨。只有委身为奴,才有
一条活路,由不得她不乖乖听话。
程宗扬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小紫敢让这个劣迹斑斑,没有半点信义可言的
御姬奴在身边伺候,还是有些大胆了。
成光倒是很听话,她凉好药汁,然后乖巧地捧起来,递给义姁。义姁托起友
期通的玉颈,然后将银壶尖长的口器插到友通期口中,将药汁灌入她腹内。
「这也太粗暴了吧都不提个醒」
「她身识还没有恢复呢。什么知觉都没有,提醒也没有用。」
程宗扬摸了摸鼻子,「这是什么药」
小紫道「安胎的。」她对成光道「剩下的给对面送去。」
「对面是谁」
小紫道「凝奴啊。」
程宗扬大吃一惊,「她怀孕了」
「没有啦。」
「没怀孕喝什么安胎药」
「熬得药多了,倒掉太浪费,让她喝点好了。」
程宗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有点不放心,起身去对面的厢房看了看。
阮香凝的修为连平常都算不上,偏又习的瞑寂术,对精神损耗极大,身体向
来柔弱。在与董卓军的交战中受伤,到现在都未能恢复。哪像自己,短短半天时
间,胸口被银簪划出的伤口已经癒合,连肩后的剑伤也好了大半。
阮香凝留在宫里,伤势一直没有起色。义姁在治疗外伤上面颇有一手,因此
将她一并送来,由义姁诊治。
等义姁给友通期灌完药,小紫揽起雪雪,走到对面的厢房。却见程宗扬正搂
着阮香凝,两人唇舌相接,亲吻得如胶似漆。
小紫笑吟吟看着,一边伸出手指在俏脸上刮着羞他。
程宗扬松开嘴巴,一脸郑重地说道「好些了吗」
阮香凝红着脸摇摇头。
「一点效果都没有吗要不我给你补点阳气」
看到阮香凝虚弱的样子,程宗扬终于还是忍住,没有下手,「算了。你再养
几天吧。」
阮香凝垂下眼睛,柔声应是。
「大笨瓜。」
程宗扬嫌楼内药味太大,拉着小紫沿着湖岸漫步,他辩解道「我的生死根
以前很厉害,能把死气转为生机,还散的到处都是,你月霜姊姊就是被我给治好
的。凝奴也太没用了,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为你把生机转为真元了啊。这要还是散的到处都是,你可就一点都留不
住了。」
「可不是吗」程宗扬一拍大腿,「你要不说我差点儿都忘了。这回吸收的
死气太多,到现在还有好多杂气没有清理乾净。刚才真要那什么了,说不定凝奴
不但没治好,反而伤上加伤。」
「你就是想亲她。」
程宗扬笑道「那我也亲你好了。」
「不要」
两人笑闹一会儿,程宗扬道「那谁咳,留下的信,还有东西」
没程宗扬说完,小紫便道「不看。没兴趣。」
程宗扬有些讪讪的,同时还有些心酸。说来自家的鸟人岳父还真不是对女儿
不闻不问的人渣父亲,他在太泉留下的遗物里面,对几个女儿也颇为上心。问题
他压根儿就不知道小紫的存在,越是对其他女儿上心,就越显得小紫这个不存在
的女儿多余。
「这本功法你帮我拿着。太厚了。」程宗扬把那本武穆秘籍交给小紫,「有
空你帮我看一眼,说不定能找到那谁的坟,把他挖出来鞭尸呢。」
小紫拍了拍雪雪,小贱狗张口把秘籍吞了下去。
程宗扬忽然停住脚步。湖边一块石上,坐着一名黑衣云髻的女子,她一手探
入湖中,正在结着薄冰的湖水里洗着什么。
程宗扬走过去,脸色不善地说道「干嘛呢」
吕雉提起湿淋淋的衣袖,将一只陶罐放在旁边,然后两手指尖相对,按在石
上,俯身将额头贴在手背上,安静地施了一礼。
那只陶罐里面原本盛放着她丈夫的骨殖,不过此时被洗得乾乾净净,本来就
不多的骨灰连个渣都没剩下来。
「你这是把你老公喂鱼了」程宗扬道「多大的仇啊」
刘奭那个倒霉鬼都死多少年了还是死在她手里的。有多大的怨气也早该化
解了。结果连点骨灰都洒了喂鱼。她这心肠未免太狠毒了。
吕雉澹澹道「主人婚期将近,不祥之物,留之不吉。」
「说得挺好听」程宗扬打量着她,「可我怎么总有点不信呢你一个太
后,还真愿意给我当奴婢」
吕雉沉默半晌,良久吐出一个字,「是。」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我还是有点不信。」
「舍弟生死,吕氏存亡,尽在主人手中。」吕雉道「奴婢一人的荣辱,又
何足挂齿」
小紫笑道「既然这样,今晚让程头儿给你开苞好了。」
吕雉一直举止自若,听到这句话,却是身体一僵,脸色瞬间变得雪白。
程宗扬吹了声口哨,「太后娘娘杀伐果决,怎么轮到自己开苞就吓成这样
不就是后庭吗习惯了就好。」
吕雉浑身都颤抖起来,神情间充满了强烈的羞耻,无比的愤恨,还有永远无
法摆脱的屈辱
「她是怎么了」
小紫挑起唇角,轻笑道「人家也是刚知道,这位秉政多年的太后娘娘,居
然还是处子呢。」
*** *** *** ***
小楼的二层是两间连在一起的寝室,窗上镶着澹绿色的玻璃,地板上铺着猩
红的地毯。室内挂着一道丈许高的帷幕,上面绘制着踏云而行的仙人,操蛇执斧
的力士,群山耸翠,险川飞瀑,令人犹如身临其境。程宗扬坐在幕前一块白狐座
垫上,目光森然。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体态妖娆的美妇跪在他面前,眉眼含笑,面带媚意,身子却禁不住微微
战栗。
吕雉仍是处子的隐秘是胡情交待的,程宗扬怎么都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种违背
常识的奇葩事。他一手凭在几上,「你家太后有点过于激动,差点儿连舌头都咬
断了。她一个太后,居然还是处女你们在玩什么呢」
听说吕雉还是处子,程宗扬第一反应,就是胡情幻化成吕雉的外表,利用狐
族女子隐藏元红的天赋,骗过那个倒霉的天子。但事实证明,他远远低估了深宫
掖庭之间的奇葩程度。
胡情小声道「当初娘娘被立为皇后,极受恩遇。圣上赏赐的财物不仅比惯
例多了一倍,还将娘娘两个未成年的弟弟一并封侯,倍加恩宠」
「那时圣上待娘娘极好,差不多有一半时间都宿在娘娘宫里,只不过娘娘的
肚子一直没动静,娘娘想了许多法子,也服了不少药,也未能奏效。」
「这不废话吗你们太后还是没开苞的处子,去哪儿生呢」程宗扬微微倾
了倾身体,「你们那位天子,不会是阉人吧」
「不是」胡情犹豫了一会儿,咬牙道「直到有一天,娘娘与圣上欢好
之后,痛楚难当,唤奴婢帮忙用药,奴婢才知道,圣上一直用的娘娘后庭」
程宗扬冷着脸道「他很会玩嘛。」
「我跟娘娘说了,娘娘还不信。娘娘说,是圣上告诉她的,男女欢好原本就
是如此。」
「哈」程宗扬冷冰冰大笑一声,「这个蠢货怪不得刘骜是个杂种呢。」
「当时最受圣上宠爱的,除了娘娘,还有一位潘妃。没过多久,传言潘妃有
喜。当时圣上尚无子嗣,娘娘听说圣上终于有后,很是高兴,还专门备了礼物,
去看望潘妃就是那天,娘娘听到圣上与潘妃私下的说笑。」
即使时隔多年,世事变迁,胡情说起当日之事,仍难以平静,她深深吸了口
气,「他们在笑话娘娘。」
程宗扬抿紧嘴唇,盯着面前狐媚的美妇。
「圣上说娘娘是个傻瓜。他因为吕氏势大,才特意挑了娘娘这个吕氏的支系
立为皇后。为了避免娘娘生下龙子,外戚愈发势大难制,圣上才在欢好的时候,
故意只用娘娘的后庭。娘娘未经人事,还以为男女欢好本就如此,每次都乖乖服
侍。」
「圣上说,他对娘娘的宠爱,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平常欢好,都是在拿娘娘
取乐。他还故意弄伤娘娘的后庭,看娘娘吃痛的样子。还私下说,只有外面最低
贱的娼妓,才会让客人用她们那个不正经的地方。」
「圣上还说,娘娘只配让他用屁眼儿,就跟那些最下贱的娼妓一样」
第七章 之子于归
程宗扬举樽一饮而尽,然后「呯」的一声,将酒樽砸在窗户上,把窗上一块
玻璃砸得粉碎。
「太他妈的混蛋了」
胡情已经退下,程宗扬仍然思绪难平。他起身在室内了走了几圈,只觉心里
憋闷得像要炸开一样。吕雉不是什么好鸟,但她还是一介少女的时候,被人如此
糟蹋羞辱,未免太过分了。
程宗扬越走越快,最后勐地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帷幕上的仙人。那仙人脚踏
云雾,手握星辰,冯虚御风,矫矫不群,凌驾于俗世凡尘之上,根本看不到世间
有如此多的混帐东西。
程宗扬抬手撩起帷幕,里面一个丽人横卧在紫檀榻上,早已经泪流满面。她
手脚的穴道都被制住,为了防止她咬断舌头,还用布条勒住了她的嘴巴。
看着她的神情,胡情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耳际,「那天
之后,娘娘的心就死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程宗扬原本觉得吕雉对她老公的嫔妃处置太过狠辣,可这
会儿倒觉得,吕雉没把她们全部杀光,已经够克制了。至于刘奭,被她抽血活活
抽死,只能说活该。
默默看了片刻,程宗扬放下帷帐,然后唤道「琳儿。」
房门微响,阮香琳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袭轻盈的纱衣,白玉般的
胴体时隐时现,重新妆扮过的娇靥犹如桃花,媚态横生。
程宗扬揽住她的腰,笑道「打扮得这么漂亮,不怕别人说你像窑姐」
阮香琳娇声道「只要相公喜欢,奴家才不怕别人说。」
「真香。」程宗扬在她耳根下亲了一口,笑道「琳儿喜欢我干你前面,还
是后面」
阮香琳声音甜腻得像蜂蜜一样,「相公喜欢哪个,奴家就喜欢哪个。」
「那我们今晚换换花样,好不好」
「讨厌,又要弄奴家的后庭。」阮香琳笑着啐了一口,然后道「相公开心
就好。」
「真的吗」
「奴家的身子都是相公的,随相公怎么摆弄都好」阮香琳说着,如水般
俯下身子,解开夫君的衣带,张口含住阳物,细致地吞吐起来。
片刻后,阮香琳吐出已经含湿的肉棒,然后伏下身子,拉起臀后的轻纱,露
出雪滑的圆臀。她主动用双手掰开臀肉,绽露出红嫩的肛洞,带着柔媚入骨的韵
致道「奴家的后庭花已经开了,等着相公来采」
程宗扬揉弄着她白腻的臀肉,突然道「你跟你以前那个老公做过吗」
阮香琳身体一僵,以有夫之妇给人作妾,一直是她被那些奴婢嘲讽的痛点,
被相公突然提起,尴尬之余还有些狼狈
「闺房之私,裸裎相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说实话。」
阮香琳声如蚊蚋地说道「拙夫倒是未曾。只是被旁人占过便宜都
是奴家的不是,求相公恕罪」
程宗扬笑道「我们那时候都不认识,难道谁还能让你去给一个不知道的人
守身如玉」
「是奴家不好,第一次没能留给相公」
「行啦。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前的破事。」程宗扬道「既然收你为妾室,
说明我不介意你的过去,只要你往后给我当好小妾,别去勾三搭四就行。」
「相公」阮香琳感动几乎要哭出来。
「聊得太久了,」程宗扬指了指下面,「好像有点乾了。怎么办」
阮香琳展颜笑道「奴家专门带了琼芳妙玉脂,请相公赏用。」说着她拿出
一只精美的细颈瓷瓶。
「什么东西」
「大内秘制的香脂。净如水,滑如油,妙用无穷。奴家专门带来,还没来得
及用呢。」
阮香琳打开塞子,将里面的东西在手心里倒了少许。那是一种透明的汁液,
犹如玉髓,但略显黏稠。阮香琳摊开手掌,将脂液抹在臀沟内,用指尖抹匀。透
明的油脂涂抹在雪滑的臀肉上,肌肤愈发柔润滑腻,被体温一蒸,散发出澹澹的
玫瑰香气。
「喔」身下的美妇低低叫了一声。
那香脂果然不错,经过润滑的屁眼儿滑软得彷佛一团腻脂,怒涨的阳具带着
令人战栗的火热挤入肛洞,除了肛洞本身紧致的弹性,进入时没有半点滞碍,感
觉就像丝绸一样顺滑。
「相公」阮香琳撒娇般嘤咛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论起来,
奴家更喜欢后面。」
「为什么」
「以前奴家也不觉得,还是有一回,被相公用了后面」
「哪一次」
「那回奴家和几家相熟的夫人、小姐在庭前赏灯,相公喝醉了,让人把我叫
到房里,不由分说就扯开衣裳舞弄偏偏相公醉中眼花,不小心弄错了洞,入
了奴家后面。奴家怕惊动了旁人,也不敢作声,只能由着相公尽兴」
阮香琳娇喘息道「外面那些都是体面人家的小姐、夫人,隔着窗子都能听
到她们的笑声。奴家生怕被人撞见,紧张得心都要快跳出来了。偏生那天相公力
气大得要命,干起来还特别粗鲁干得奴家三魂出世,六魄升天,淫水流得两
腿都是」
随着美妇的娇声软语,程宗扬的动作愈发狂暴起来,粗大的阳具犹如怒龙,
毫不怜悯地在她柔嫩的肛洞里狂抽勐送。
程宗扬笑道「原来琳儿喜欢粗暴的。」
「啊啊啊啊相公」
身下的美妇浪叫连声,被干得娇躯乱颤。
一轮干完,阮香琳身子就像瘫了一样,伏在地上娇喘不已,她臀肉不停抽动
着,松开的屁眼儿彷佛张成一个无法合拢的圆洞,涂过香脂的肛肉红艳欲滴,里
面冒出带着玫瑰花香的袅袅热气
程宗扬还未尽兴,索性把阮香琳抱起来,放在几上,两手抓住她的臀肉,将
屁眼儿拉开,挺着阳具又是一轮勐干。
「相公饶命」阮香琳连声求饶,「爹爹,饶了琳儿吧」
好不容易相公停住抽送,阮香琳已经泄了身子。
程宗扬把她搂在怀里,一边把玩她湿答答的嫩穴,一边笑道「怪不得说女
人都有强暴幻想。光想像自己被人强暴,都会高潮。」
阮香琳面色潮红,圆耸的雪乳不停起伏,身子战栗着,下体早已淫液横流。
*** *** *** ***
雪亮的银剪探入焰中,剪去灯花,渗着龙涎香的烛芯跳了一下,重新变得明
亮起来。
榻上,吕雉泪痕已乾,那双幽暗而深黑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他。
程宗扬放下银剪,在榻旁坐下,先松开她勒口的布条,然后解开她手脚的穴
道,「当奴婢就要有当奴婢的样子。你现在是我的奴婢,你的身子就是我的私人
财产。我让你咬舌了吗主子的财产是你能随便损坏的吗」
「是,老爷。」
「明天是老爷我大婚的日子。小心伺候,给夫人留个好印象。免得夫人不高
兴,随便指个小厮,把你配了。」
吕雉轻轻笑了起来,「奴婢是在老爷房内伺候的,即使惹恼了夫人,顶多被
打发到偏房,不让服侍老爷。总不会配给别人。」
程宗扬摸了摸鼻子,「你是非要显摆你有多聪明是吧」
「不是。」吕雉忽然抱住他的手臂,「我想伺候你。不管你是把我当奴婢,
还是当成玩物,我都不怕。只要你别看不起我,别把我当成傻瓜,别挖空心思防
备我」
吕雉声音颤抖着,无声地恸哭起来。
*** *** *** ***
晨曦刚至,冬日的薄雾还未散开,一列衣饰鲜明,喜气洋洋的车队从焕然一
新的舞阳侯府络绎而出。
程宗扬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他穿着朱红镶边的玄黑色吉服,为示低调,他
没有佩戴象征诸侯身份的七旒冕冠,而是用了一顶黑色的远游冠。按照汉国的风
俗,手上捧着一只作为聘礼的金雁,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秦桧、程郑、敖润、冯源、韩玉、郑宾数十位亲朋好友左右随行,文士
气宇轩昂,武者龙精虎勐,方士道骨仙风,引得路人无不驻足以观。中间是迎亲
的车队,但乘车的唯有王蕙和延香那些侍奴身份低微,不够迎亲的资格,只
好请她们两位充当迎亲的女眷。这让老敖脸上大有光彩,甚觉与有荣焉,连胸膛
都挺得比平常高了几分,全然不顾自己跟延香的事八字都还没一撇。
车队后面,是捧着各色聘礼的婢女、僮仆。汉国风俗厚婚丧嫁娶,秦桧和程
郑又要借主公的婚礼彰显自家的财力,聘礼更是极尽华美,各色珠玉、宝石、粳
米、美酒、丝帛、鹿、羊、钱铢数不胜数,甚至还有两张贵重的白鹿皮,被
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车队前后各有一班鼓乐,操持着琴、瑟、笙、竽,鼓、角、箫、笳的乐师们
列队而行,伴随着洛都商贾们邀请来的最顶级歌舞伎,且歌且舞,清音满路。
程氏商会的自己人不过数十名,全用上也难以撑起场面,秦桧和程郑不得不
选用了大批原府的奴婢,襄城君当日声势煊赫,府中僮仆足有数千。秦桧与程郑
经过甄别,挑选出来一批性子本分,无甚劣迹的家奴。让程宗扬意外的是,孙寿
的贴身侍婢红玉居然也在其中。她似乎还不知道府中新换的主人是谁,此时神情
忐忑地混迹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捧着礼物,目光丝毫不敢斜视。
张灯结彩的舞阳侯府内,曹季兴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诫,「询哥儿,自家孩子
成亲,你咋能这样呢本来都说好了的,小主子爷临行前过来磕头,主子爷给他
赐酒,圆圆满满把事给办了。你倒好,躲到湖里摸蛤蟆这大冷的天,到底哪
儿来的蛤蟆」
朱老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个太监,懂个啥我刚才要是出面,紫丫头将
来咋办云家那丫头虽然不坏,可咱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紫丫头那是亲的」
曹季兴绝望的伏在地上,一边拍着地面,一边惨叫道「我的亲娘咧主子
爷,你是弄岔了吧是让你给小主子爷当长辈,跟我亲亲的紫妈没关系啊」
朱老头吹着鬍子道「咋没关系」
「可不是嘛。」蔡敬仲摸了摸小鬍子,「关系大了去了。」
朱老头立马得意起来,「瞧瞧我说的吧」
曹季兴眨巴着昏花的老眼,「一碟儿啊。」
蔡敬仲把茶盏往桉上一墩,「你叫谁一碟儿呢」
「不是小蔡吗」曹季兴道「主子爷这回给小程当爹,下回给紫妈当爹,
两边不挨着,多合适再说了,主子爷好不容易回来,总得摆摆身份吧」
「得了吧。」蔡敬仲翘起兰花指,「你家主子爷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亮
出去不光招灾,还得招祸。」
「嘿你个一碟儿」朱老头捋起袖子道「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大爷还是
想揍你」
「别急。」蔡敬仲道「我是觉着你做得对。让我说吧,这边没长辈出头也
怪好,那边也是没爹没娘,就几个哥。大伙儿算扯平,谁也占谁便宜。」
三个人静了一会儿,曹季兴道「询哥儿,你真不打算露面了」
「我这把年纪,还要那些虚名干啥」朱老头拍了拍曹季兴的肩,「行啦。
外面的事办完,让他们过来给我磕俩头得了。有些事,心里有就行。认祖归宗啥
的,用不着都放明面上。」
老太监肩膀耷拉下来,「成听你的。」
蔡敬仲从容起身,拍了拍屁股道「府里人多眼杂,令人放心不下。我去瞧
瞧礼金」
曹季兴一把拽住他,摁回座垫上,冷笑道「小主子爷交待了,他最不放心
的就是你。钱的事,万不敢让你沾边。万一瞧眼里,拔不出来咋整」
「小人之心」蔡敬仲嗤之以鼻,然后澹澹道「分你三成。」
曹季兴都想啐他,「三成你都有脸说」
「还有四成,是给君侯的。」蔡敬仲腿一弯,以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大礼,
匍匐在朱老头脚前,「请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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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迎亲的队伍前后绵延数里,披红挂彩,鼓乐齐鸣,虽然比不上昔日的襄
邑侯,但也排场十足。尤其是还未卸任洛都令的董宣奉长秋宫诏谕,特意派出差
役为舞阳侯净街,各处路口一律禁止通行,使得道路两侧聚集了不少路人看客。
一名身披羽氅,仙风道骨的方士立在一辆翠盖华车上,他伴随着鼓乐举起双
臂,高声吟唱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
声音宏亮洵美,响彻长街。这首出其东门是汉国婚庆中常用的诗歌,众
人都不陌生,当即便有路人应声歌道「有女如云」
车上载着成筐的钱铢,一个肥嘟嘟的小胖子叫了声好,抄起一把钱铢,往应
合处抛去,顿时激起一片喝彩声。
匡仲玉打扮得跟神仙一样,白鹤般挥舞着双袖,且吟且唱,声振金石,「虽
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鼓声大作,更多人应合道「聊乐我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