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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 hui329 6911 字 2021-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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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u329201764字数:13502第五十八章路见不平刘瑾轻轻拨动青花盖碗,一杯香茗将饮未饮,只是对着刚进来的丁寿似笑非笑,寿哥儿,伤势可好了?昨晚上连闯两关神清气爽的丁寿,虽纳闷这老太监怎么大清早的跑来自家,还是实话实说地笑道:赖公公费心,那顿廷杖已无大碍。

咱家觉得也是,要不然你能四九城的招摇显摆,明晃晃地打咱家的脸!刘瑾声音忽然转冷,将茶盏重重地放在身旁几案上。

公公,属下已然尽量低调,擒获的人犯交由顺天府处理,未敢露了自家行藏。

丁寿连忙解释。

交给顺天府?胡富该怎样感谢你送的这份大礼?刘瑾冷哼一声,挥手止住丁寿接下的话,好了,也算是错有错着,昨个早朝咱家刚把胡富给拱出了顺天府,如今的顺天府是顺天府丞胡汝砺代掌,把这案子压上几天,便当做他的功绩报上去吧。

丁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胡汝砺的履历,试探道:可是前任大同知府的宁夏胡汝砺?不错,胡良弼在大同任上敢于任事,治迹颇著,只当一个府丞实在屈才了,借这个案子刚好推他一把。

刘瑾冷笑,京畿之地,竟有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也该有人好好治理一番了。

胡大人是督公乡党,才敢兼备,在大同时便绳下以法,早有官声,当是不二人选。

丁寿双手托起茶盏,为刘瑾奉上。

明朝时的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可不是后世简单的陕西省,囊括了后世陕西、甘肃、宁夏三省和青海、内蒙、新疆各一部,刘公公的同乡往大了说是遍及西北。

你小子就是会说话,刘瑾对丁寿说的话很满意,一只手接过茶盏,浅饮一口,貌似不经意地道:昨个寿宁、建昌二位侯爷在太后那儿把你给告了。

啊?!昨儿一天没闲着,丁二爷把打了人儿子的事情都忘干净了,焦急道:太后怎么说?可要问罪与我?瞧你那出息样,幸的有人提了醒,咱家在太后和他们之间别了根刺,暂时不会有什么事。

刘瑾对丁寿没有城府的样子很是不满。

丁寿提起的心刚要放下,刘瑾又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所谓疏不间亲,二位侯爷与太后过一万年也是姐弟,他们哪天和好,就是你小子倒霉的时候。

督公,那小子该怎么办?您得帮帮我啊。

丁寿那颗心又提了起来。

你小子在京城到处惹事,咱家四处贴人情,给你擦屁股都忙不过来,怎么帮?刘瑾冷声喝道。

您老就不管属下了?丁寿哭丧脸道。

就看不了你这德行,刘瑾貌似不忍,招手让丁寿靠近,小声道:现而今你得用苦肉计,在万岁和太后那里装可怜,先离开京城这个是非窝。

没问题,卑职立马告假回宣府,反正本就打算要回去一趟,丁寿自无二话,倒是另一个问题犯难,只是……,这可怜怎么装?你不刚受过廷杖么?刘瑾哂然道。

可这伤本就不重,如今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刚做了一夜床上运动的丁寿没打算隐瞒伤情。

好办。

刘瑾轻轻一笑,倏然出掌,直印在丁寿胸口。

丁寿猝不及防,倒飞而出,飞到廊下身形一坠,站立不稳,单膝跪地,嗓子眼一甜,一丝血痕从嘴角沁出。

刘瑾微笑之色不变,缓缓站起,知道为什么打你么?属下胡作非为,给……咳咳……给督公添了麻烦。

丁寿面色苍白,胸口郁闷难言,这老太监真打啊!还有呢?刘瑾向他缓缓逼近。

昨夜行止未能及早禀告公公,咳咳,以至于公公未能提早布局,措手不及。

丁寿搜肠刮肚,老实交待自己的历史问题。

刘瑾缓步走到丁寿身前,冷冷道:记着,以后再带皇上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咱家亲手废了你。

丁寿艰难地点了点头,刘瑾再度伸出手来,二爷心有余悸地向后一缩。

一声轻叹,刘瑾扶臂将丁寿抬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宣府安分养伤,等咱家给你把腚眼子擦干净了再回来。

扔下这句话,老太监径直出府而去。

************京师向北宽阔的官道上,一行人马迤逦而行。

八名锦衣校尉开路,二十名身着圆领甲的锦衣力士紧随其后,簇拥着八人抬垂挂青幔的豪华眠舆,这便是告病出京的丁寿一行了。

真要较真了说,丁大人如今的排场处处逾制,朱八八做了皇上把吃喝拉撒所有的规矩都定遍了,自然不会放过出行。

坐在轿子上以人代畜的事,恨官爱民的洪武皇帝自是不允许,规定除了妇女和官民老疾者可以乘轿外,其他人如丁二爷这样的武官虽极品,必乘马,不过这规定和大明其他法律一样,越往后越不当回事。

朱家皇帝只有三令五申,条件越放越宽,弘治七年,孝宗诏令三品以上文官可以坐轿,只限四人抬,就在今年,小皇帝还专门下诏重申此事,如丁寿这般品级不够、武臣乘轿、还逾制八抬,活脱挨参的节奏。

规矩是这么个规矩,可是架不住丁大人告假时那副脸色苍白的惨样,时不时还咳口血出来,着实吓坏了宫中两位贵人。

朱厚照心中有愧,内廷御药大把大把的赐下来,张太后更是心疼这贴心的小家伙,暗骂两个弟弟,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依不饶的,真是不懂事,这京城离宣府虽说不远,可这身子骨也经不起马上颠簸之苦啊,干脆,坐哀家的卧舆回去。

凭良心说,丁寿也非有心招摇,他已经低调的把十六人抬的眠舆换成八人抬了,反正锦衣卫本就有銮仪的差事,从中挑选几个身高体壮的缩减一半人手也还应付得过去,再要减成四人,那几个轿夫就不干了,大人您开恩,这是活活累死哥几个啊。

咳咳……丁二爷如今是多愁多病身,斜靠在红心金边织丝的座褥上,一脸倦容地看着身前的两个倾国倾城貌,一身白裙的楚楚正专注地更换脚边香炉内的安息香,红裙似火的杜云娘从轿帘边刚熬好一碗药端了过来。

爷,该吃药了。

看着散发着浓浓药味的药汤,丁寿还是皱眉一饮而尽,咂咂嘴:苦——。

良药苦口么。

杜云娘咯咯娇笑,用香帕帮着丁寿擦净嘴角药渍,从一旁的剔红捧盒内取出一颗蜜饯,送到丁寿嘴里。

丁寿缓缓咀嚼,驱散着口中苦涩,探头伸出眠舆。

大人,什么吩咐?护卫在眠舆旁的杜星野和钱宁连忙凑上前问道。

还有多久到宣府镇城?丁寿病恹恹地问道。

这个——?钱宁又不是本地人,他哪儿知道路程,左右看看,招手道:那个王兄,大人有事询问。

青衣小帽的王六连声应着,小跑了过来,二爷,您什么吩咐?你死哪儿去了?丁寿不满地问道。

刚才在鸡鸣驿打尖,小的吃多了,在道边解个手。

王六呵呵傻笑,这几天跟做梦一样,二爷真是发达了,那么大宅子住着,许多下人伺候着,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都水灵灵的,就轿子里那二位,年轻的好像天上仙子,让人不敢多看,最要命的是那个红裙娘们,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风骚,冲你笑一下感觉骨头都能酥掉了。

对了,这大轿子叫什么舆来着,里面还有床,据说是太后乘坐的,天娘咧,那二爷岂不是和太后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到这儿就不敢往下想了,暗道几声罪过,偷眼打量身边的护卫,这一个个也都是当官儿的,这几天个个对自己称兄道弟,说书的老说什么宰相门前七品官,虽说二爷这个什么佥事不知道和宰相差多远,但估计小不了,那六爷今后也该是个人物了吧,哈哈,以后再吃鸡老子吃一只扔一只,就扔丐帮那群叫花子面前,还不许他们捡,王六沉浸在未来生活的狂想中,对丁寿后面的问话充耳不闻。

丁寿见他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想什么,恼道:瞎想什么呢,爷问你话呢。

啊!?王六愕然:二爷,您问什么?钱宁在王六身旁低声道:王兄,大人问还有多久到宣府镇城?二爷,咱们过鸡鸣驿近四十里了,再有二十里地就该到家了。

清醒过来的王六脑子反应还不算慢。

落轿。

丁寿令道。

钱宁赶紧挥手,让前后轿夫把卧舆落地,小心掀起青幔,询问道:大人,您这是……出来透透气。

丁寿低头出了轿子,活动了几下筋骨,对着身后的二女道:随我骑马走一段如何?老爷,你现在能骑马么?楚楚担心问道。

屁股伤早就无碍了。

丁寿苦笑,刘瑾那一掌让他内息紊乱,真气不畅,实际伤情倒是不重,吩咐道:准备两匹马给我,你们在后面慢慢跟随即可。

杜星野忧心他的安危,还要劝解,被钱宁止住,谨遵大人吩咐。

爷,你只要两匹马,可是要甩下我们姐妹中的一人?杜云娘掩唇轻笑。

丁寿嘻嘻一笑,翻身上马,在楚楚惊呼中,将她提到身前,打个赌,你们二人谁后到镇城,今晚守空房。

老爷和楚楚共乘一骑,摆明了要偏袒她了。

杜云娘状极不满。

爷在帮你,二人一骑,你占了大便宜,还不知足,到底赌不赌?丁寿轻嗅身前佳人体香,调笑道。

赌。

话音未落,杜云娘好似一朵红云飘落马上,那马立刻四蹄翻飞,绝尘而去。

你使诈。

丁寿长笑一声,揽住楚楚纤腰,一手持缰,轻踢马腹,胯下马也是希律律一声长嘶,紧追而上。

为何不阻拦大人?杜星野不满地向钱宁抱怨。

咱们这位爷的性子哪里闲得住,这些日子怕是早憋坏了,就随他去吧。

钱宁摇头道。

若是再生枝节,怎生向督公交待。

杜星野肃然道。

我说杜爷,刘公公的钧令的确不能违,可我们也不能抗了丁大人的命不是。

钱宁冲着边上王六一笑:总之咱们都是奉命行事,说破大天去也是在理,是吧六爷?王六身子一下矮了半截,可当不得官爷如此称呼,无端折了小的草料。

六爷客气,您是丁大人身边体己人,非比寻常,有朝一日您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提携兄弟一把。

钱宁挽住王六,搂肩搭背亲热道。

************宣府原本是朱元璋十九子谷王朱橞的封地,以谷王府为核心,按照帝九王七的标准格局,最早设有七座城门,朱八八一统天下后,北元势力仍存,老朱便效仿春秋尊王攘夷的办法,从东北到西北分封辽、宁,燕、谷、代、晋、秦、庆、肃九王镇守边塞,实行诸王守边,一步步蚕食蒙古。

实话说朱元璋比李世民幸福的多,不会发出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的感慨,他的这些儿子生于乱世,长于军伍,有不少还是文武全才,既精诗文擅音律,又弓马娴熟、上阵能敌,给败退草原的北元残余添了不少堵,也难怪建文帝登基后对这些叔叔不放心,收拾了几个,逼反了一个,江山玩丢了。

新上来的朱老四肯定不会给自家兄弟重走自己老路的机会,将辽王、谷王、宁王等藩王内迁,长城以北的卫所逐渐废置,朱棣的打算和自家老爹不同,与其蚕食不如主动出击,御驾亲征,五征漠北,蒙古各部谁强揍谁,将塞外草原犁了个遍,到最后再出兵连对手都找不到了,郁闷地死在了北伐路上,再之后仁宗、宣宗早逝,英宗又出了土木这档子事,蒙古逐渐南侵,长城沿线堡寨又暴露在鞑子刀锋之下,太宗皇帝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老爷,这宣府城墙好生厚实,难怪土木之祸能挡得住瓦剌大军。

杜云娘看着高大城墙发出感叹。

三人两骑驰到城下便放缓了速度,丁寿没穿官服,可不想被守城官兵当成鞑虏进犯乱箭射死。

这城墙夯土包砖,正统年间重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