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考虑到这个帖子毕竟了存在了将近2个小时,看过的人不会是小数目,今后口口相传,肯定多少还会有些后患。
只是后续的那些麻烦此刻都还只是一把把暗箭,完全不知道隐藏在哪个角落,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射出,根本无从预防,只能到时候见招拆招。
未来极不确定的事,沈惜现在顾不得多想,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不把这点彻底搞清楚,他是睡不安的。
到了晚上,王逸博终究没能忍住,还是带着张沐霖登门,想要问问事态的发展,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为他们开门的是裴语微。
“沈老头在做饭!”裴语微半点没给男朋友留面子,咯咯笑着叫出了他的新外号。她拉上张沐霖的手,把小两口往厨房带。两个女孩本就见过面,现在也算是“妯娌”关系,比上一次见面时候要更亲近些。
进了厨房,裴语微翘着脚坐到餐桌边,坐等吃饭。沈惜在灶前忙得不可开交,不过看得出来,确实是乐在其中。王逸博他们进来后,他只是随口打了个招呼,过了好一会才突然问:“你俩吃了没有?”
王逸博呆呆地摇了摇头,沈惜耸耸肩:“那我再多做一个菜吧,四个人,四菜一汤,可能分量偏少了点,嗯,晚餐少吃一点也好,健康。”
张沐霖很不好意思地想要上前搭把手,却被沈惜“赶”回了座位:“不用帮忙!就剩两个菜了,很快,我一个人下手还快一点。”
裴语微在旁边不断念叨着“虾爆鳝”,其实她不知道那种面是什么味道,究竟好不好吃,而且也明白沈惜说的要到合适的季节再吃更好的道理,可她就喜欢念叨,每念一次都可以提醒沈惜还欠她一道美味!这种揪着男朋友提醒他还欠着自己什么的感觉才是最爽的。
风风火火赶来的王逸博,乍然面对这么一副开心的合家欢场面,看得出裴语微明显还不知道网上有过那么一个帖子,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王逸博不住拿眼神瞟沈惜,先看看接下来到底该不该谈到那个话题。
沈惜没打算瞒裴语微,这件事是不可控的,与其将来某个时候让她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件事,还不如由自己来从容地告诉她整个过程。见表弟总是瞟自己,就示意他可以直接说今天的来意。
十一中的教师之间果然有了暗潮涌动的流言蜚语,大多是针对张沐霖的,或许是知道王逸博的老妈是教育厅的领导,所以学校里很少有人直接把矛头对向他。
但或许是原本就有些不愤张沐霖明明还要大上两岁,却第一时间拿下了学校里最大的一个钻石王老五,所以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有无数针对她的传言。王逸博连续两三次听到有人在背地里说起——当然还没遇到那种嚣张到当面来讲的。面对这种背地里的中伤,小两口暂时都还能控制住情绪,就怕风向突然会转到徐蕾那边去,毕竟她和张沐霖一样,都在帖子里爆出的照片里露过脸。
“等等等等!你们在说什么?”裴语微听得有些懵。
沈惜平和地将今天发生的事完整说了一遍,裴语微的小脾气立刻发作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呀!谁干的?!”
“暂时还不清楚,迟早能查明白。”沈惜安抚似地拍着她的手背。
“是不是雷耀庭那个无聊的家伙?”还别说,小丫头的直觉真的很准。
沈惜摊了摊手:“有可能,但现在还不确定,给我点时间,你男朋友肯定会查出来的。”
裴语微气鼓鼓的,坐在一边闷声不响。沈惜知道她现在有一大半是在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并没有其他的疑虑或猜度,这就比较令人放心。至少在放手做别的事情之前,不必担心是不是还要后院起火。当然也说不定只是因为她现在没反应过来,麻烦的事还在后面。
“你们俩这几天多费点心,盯着点徐蕾,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要说整件事情里最让沈惜不安的,还是徐蕾被牵扯了进来,尤其是在她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的关口。
吃完饭,裴语微和小两口同时离开。她今晚过来本来的计划就只是吃顿晚饭,因为沈惜今晚有个与升级团队之间的视频会议要开,没时间陪她。在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后,她不想这么快离开,但在沈惜的劝说下,还是不太情愿地走了。
沈惜的预感是靠谱的。第二天下午,张沐霖就给他打了电话,说徐蕾和同班一个当面捅破了这件事的女同学发生了冲突,给了她一记耳光。
其实从昨天开始就暗中议论这件事的学生不止一个,尽管真看过那个帖子的人没几个,但从少数几人的嘴里传出,很快就有不少人都知道了。帖子里虽然没提徐蕾的名字,但却有照片,校外的人未必能认出徐蕾,可十一中高三的学生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徐蕾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人缘也还可以,过去在外面玩得虽野,但基本上只与社会上的人往来,在学校里倒一直都保持着不错的形象,所以尽管无聊的男生还是妒忌的女生还是那么多,私底下传言纷纷指指点点,但终究没人拿到明面上来讲。
那个与徐蕾发生冲突的女生则是为了对付“情敌”。她喜欢的男生暗恋着徐蕾,因此才让她妒火中烧,口不择言地当面说破了这件事,徐蕾也毫不含糊,直接打了她一个耳光。此后两人当然都没再上课,直接被叫去了政教处。
收到张沐霖通知的时候,整件事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沈惜估算了一下徐蕾可能要在政教处呆多久,过了一刻钟左右,给她打去电话。第一个电话没有人接,又过十分钟打第二个,终于打通了。
“放学我请你吃饭。是我去接你,还是你自己过来?”
“耶?这时候你还敢来请我吃饭?你不怕又被人说什么?”电话里的徐蕾听着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完全不像刚从政教处出来的学生,还能开玩笑。
“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
“我自己过去吧,去哪儿?”
沈惜选了一个离徐蕾家很近的咖啡馆见面。
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随心所欲地抱怨沈惜请客也没找个更好的地方,徐蕾的表现比沈惜想象的要坚强得多。而且她明显并不是装出来的,这从她叫的牛排、沙拉和果盘能看得出来,她的胃口可没有受到任何问题的影响。
“政教处那边怎么样?”
“没怎么样,就是批评了几句。成绩好一点,就算犯了错,老师也会对你客气一点。连家长都没叫。就算再严重一点,我也不怕,会因为这个开除我吗?会不让我参加高考吗?只要还能考,我就无所谓。反正两个月以后就和这帮同学分开了,大不了这辈子不联系。别人说我什么,我也不在乎。”
“你很牛啊。”
“倒是你,这次比我更麻烦吧?搞这事肯定不是要弄我,是要搞你吧?嘻嘻,惹了一身骚吧?早就告诉你说,趁早跟我上床,省得吃亏。现在你看,没跟我上过床,还是要被人栽赃,亏了吧?”徐蕾大咧咧地嚼着牛排。
沈惜哭笑不得:“哈,你开这种玩笑,那我相信你真是一点事都没有了。”
“我当然没事。”徐蕾撇嘴,“我觉得张老师比我更在意这次的事,你与其来安慰我,还不如去安慰她呢!”
“你的张老师,有她男朋友照顾,用不着我!”
“王逸博……”徐蕾耸了耸鼻子,像是有几分不屑,不过看在现在眼前的男人是王逸博的表哥,最终也没说什么。
快吃晚饭时,沈惜突然说:“那个……今天找你出来,一方面是想看看你的情绪怎么样,再真诚地跟你道个歉……”
“哎……要说谁连累谁,应该是我连累你吧?道歉来道歉去的就没意思啦。”
徐蕾打断了他的话。
“呵呵……还有另一方面的意思……”沈惜诡秘地笑笑,“你说,偷拍我们的人,会不会只拍一次就罢手?会不会现在他们就蹲在外面?”
“啊?”徐蕾毕竟是个孩子,突然听到这个,不免有些慌。
“放心,要是没准备,我怎么会把你约出来再给人偷拍的机会呢?”沈惜坐姿不变,表情也不变,“我指望通过偷拍的家伙,找到是谁在背后搞我呢!”
“好啊,你利用我!我还以为你真有多关心我!”徐蕾恢复了正常,笑着噘起嘴。
沈惜偏了偏脑袋:“前面那层意思是主要的,后面这个属于搂草打兔子。”
“什么『搂草打兔子』?”徐蕾没听过这种说法。
“哈哈,听不懂算了。”
“哼哼!哎,传说你包养我,你女朋友有没有跟你发脾气啊?”
“我的女朋友,当然与众不同啦,哪那么容易被人挑拨?”
“切!看你这嘚瑟的样子!喂,你现在谈恋爱了,是不是就算我真考了全市前十名,提要求让你跟我上床,你也不会兑现诺言了?”
沈惜真是有些无可奈何:“哈,你怎么整天总想着上床的事啊?”
徐蕾做了个鬼脸。
又闲扯了一会,沈惜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好了,我先送你回家。接下来我还要看看这次有没有钓到鱼。”
出门后,沈惜火速朝右前方瞥了一眼。马路对面,陪自己玩过那场Wargame的前侦察兵中尉和另一个长发的年轻女孩并肩靠着,毫不起眼地窝在公交车站牌边。他知道此时此刻就在这咖啡馆正门前后左右,杨鑫一共派了六个调查员,如果真有跟踪偷拍的家伙,应该逃不过这套天罗地网。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做,有这群人保驾护航,沈惜就不再去费心观察到底有没有人盯着自己,气定神闲地送徐蕾回家。刚离开那小区,电话就响了。
“沈先生,人控制住了,您是要自己问?还是交给我们问?”
“一事不烦二主,就麻烦你们吧,我只需要一个结果。”
“知道了。”
被逮住的家伙明显不是什么硬汉,只过了一个小时,结果就出来了。跟踪偷拍的家伙属于另一家调查公司,也有点黑道的背景,只是既不属于安振光那条线,和倪峥也没有关联,靠山并不强大。杨鑫和那公司的老总薄有交情,立刻就找到了对方。一开始对方还说了几句要保护客户隐私的套话,被杨鑫连利诱带恐吓地劝说了几句,很快就说出委托他做跟踪、偷拍、发帖等一系列事的人,是雅森集团雷大公子的个人助理夏茂国。
拿到“夏茂国”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不到周二午夜。
杨鑫问要不要顺便今晚就找夏茂国,继续顺着线往下走,沈惜觉得没有必要。
夏茂国是个小角色,他没有任何理由要与沈惜为难,无非是听命行事。至于真正的罪魁,不必问也知道是谁。现在还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雷耀庭主使的?沈惜又不想报案。这种事只能当江湖恩怨来处理,既然是江湖事,哪里需要证据?
唯一令沈惜为难的事,他手头没有雷耀庭的联系方式。
站在雅福会的大堂里,刘凯耀好笑地发现自己仅有的两次像普通门童似地迎候客人,竟然都是为了沈惜。真是想不明白,这家伙哪来这么大面子?偏偏在动身下楼前,他又觉得理所当然,直到在门边站得久了,才渐渐品出一丝古怪的味道。可要他现在转身回去,又总觉得有些不妥。
算了,反正已经等了十分钟,来来往往的服务员该看到的都看到的,现在回去,反而该作的人情没做成,白下来站了十分钟。
还是再等会吧。
今晚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前几天那场没能闹起来,但被压下去的波澜依旧险恶汹涌的事件的余波。承蒙各方看得起,居然选在雅福会来解决这件事,作为东道主,刘凯耀不得不平添几分小心。
突然想起前天晚上大哥说的话:“要知道,刘家是刘家,沈家是沈家。可刘家又不止是刘家,沈家也不止是沈家。”
刘凯耀模模糊糊地咋摸出一点味,但还是晕晕的,见鬼,这都什么年代了,兄弟俩关上门就不能说点现代人听得懂的话吗?
前晚是侄女刘晓凡六周岁生日会,陪着哥哥嫂子小侄女热闹完,刘凯耀跟大哥躲进了书房。见嫂子程岚没有一块进来,笑着问:“哥,戴晓楠的事安排好了?
要不要我这边托朋友给她找份工作?”
刘铭远翻了翻眼皮,没搭理他,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支雪茄,剪开茄头,没有急着点着,只用左手两指夹着,手背抵着下巴,像在想些什么。
“哎?哈哈……”刘凯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点,“晓凡……晓楠……听着两姐妹似的,要不你收她当干女儿算了,哈哈。”
刘铭远这下彻底无语,笑骂了一句,点燃雪茄。
“这事不用劳烦你那帮朋友了。我托了沈惜。”
“沈惜?”说到这个名字,刘凯耀立刻想到这几天在他的圈子里最轰动的新闻,“他现在还有这份闲心帮你管戴晓楠的事?”
“我托了他,他答应了,又从来没找我说这事他帮不了,我当然要继续等回信。”刘铭远淡淡地应了句,板起脸来转了话题,“杜臻奇是不是又找你了?”
“是。”刘凯耀老老实实地承认。关于两家的事,他曾经拒绝过杜臻奇一次,此后这事就没再被提起。可最近一个月,杜臻奇却又时不时开始旧话重提。
说实话,他对杜家的这个项目是有一点兴趣的。
刘凯耀原本没什么事业心,大学毕业后甚至还借口准备考研,瞎混了一两年,什么正经事都没干。直到激怒了老爸刘默,被狠狠修理了一顿,这才乖乖出来做事,但怕被老爸管得太紧,不愿去名程集团上班,选择跟着大哥刘铭远混。
刚开始他的玩心还是很大,满足于凯顺物流和雅福会这一亩三分地。只是一旦年过而立,慢慢也有了一种奇怪的紧迫感,觉得自己好像也应该做些更有出息的事了。
不久前,周晓荣曾试探他有没有投资培训行业的想法。可能是周胖子意识到了目前的培训市场越来越不好做,要么钻进极专业和极精深的小众领域,让此类需求的客户只能选择你;要么凭借雄厚资金和宽广人脉,做大盘子,用名气和规模砸人。那些不上不下的中小培训企业,勉强糊口可以,但要做大做强,几乎不可能。于是他才想问问刘凯耀有没有兴趣在他的荣达智瑞插上一脚。
而刘凯耀对培训行业既不了解,也没兴趣。他和周晓荣的私交还过得去,凑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玩玩女人不成问题,但在生意方面,他不是很信得过这小子,也没有想与他合作的意向。
杜臻奇提出的那一整套娱乐城及配套商业中心的想法,令刘凯耀非常动心。
刘铭远防的就是弟弟这份小小的动心。
“我今天很明确地告诉你,不要和杜臻奇在生意上有任何牵扯。如果你确实想多做些事,佳晟有很多项目给你做,自家的生意,你做坏也了不要紧,只当是积累经验。”
对大哥的话,刘凯耀是肯听的,从小也听惯了。他原本也只是有点想法,并没下定决心非要与杜臻奇合作。想想也是,大哥与沈三惺惺相惜,而二哥刘绍辉和沈伟扬又是光屁股长大的死铁,在这双重关系下,刘凯耀非要去和隐隐然与沈家不太对付的杜臻奇合作,那真是自讨没趣了。
“哎,哥,你说沈惜那个事,会不会是杜臻奇干的?”
刘铭远沉默了一会,吐出一口烟。
“照理说应该不是。杜臻奇是嚣张,不是没脑子。我看不出搞这么一下,对他有什么好处。但他俩背后有什么事我们不清楚,所以也难说,是不是他一时脑子发热……”
“沈小三现在应该很狼狈吧?哈哈,帖子删得倒是很快,但传得也快啊,这几天好几个人跟我说起这事了,这小子低调了这么多年,像隐形了似的,一下子比我的名声都响了,哈哈。”
刘铭远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都跟人家说什么了?”
“我当然没说什么。”刘凯耀赶紧撇清,“这事跟我又没什么关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能跟人说什么啊?就是凑热闹聊几句呗。”
刘铭远无奈地摇摇头,耐心地说:“现在还看不清什么,能不开口的尽量别开口。”
接着,他就像喃喃自语似地说出了让刘凯耀挠头的那句话:“要知道,刘家是刘家,沈家是沈家。可刘家又不止是刘家,沈家也不止是沈家。”
刘家不止是刘家,那还是什么呢?刘凯耀皱着眉头琢磨。算了,别的一时想不太明白没关系,反正只需要明白,短时期内遇到大事,刘沈两家还是要一致对外就可以了。
就像今天,沈惜要在雅福会约人见面谈事,他刘凯耀给足他面子,不但亲自做陪,甚至还提前在大堂迎候,应该算是吃透了老哥的指示精神吧?
今天要来的另外一方居然是雷耀庭,这是让刘凯耀有点想不到的。这种时候,沈惜和那傻小子有什么好谈的?除非这小子就是前几天“包养贴”事件的主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