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下次一定要找机会再碰个头!”
“不客气,那当然,下次见。”说到这里,沈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本来就要找你来着,有点事想请你帮忙。过两天咱们见面谈吧。”
确实很巧,沈惜这几天本就想着去找胡康益。
不久前,刘铭远托沈惜帮个小忙。他身边那个清秀的女生戴晓楠,是中宁广播电视大学的研究生,眼看再过两个月就要毕业,他想为她安排一份工作,又不方便动用自己这边常用的关系,于是就托到了沈惜头上。他的妻子程岚精明强干又个性十足,若是找了朋友圈里一些熟人帮忙,难保不被她发现这件事。刘铭远虽不是什么专情的绝世好男人,但对妻子既有七八分真心,又带着十足的敬重,绝不想为此闹得家庭不合。想来想去,还是求沈惜最为稳妥,一来这小子低调到近乎默默无闻,妻子的关系网里多半没什么人会与他有关联;二来程岚当年与沈伟长有过一段旧情,嫁进刘家后,这些年一直刻意避免与沈家人有什么交集,沈惜的“沈”字正好是一面天然盾牌。
帮忙找份工作,对沈惜来讲真不是什么难事,但能不能让对方称心满意就不好说了,毕竟以他目前手头的资源而言,能安排的岗位大多都很普通。如果要他帮忙从翼科办份创业基金下来,倒是不难,可要找个现成的金饭碗可不太容易。
他也把这层顾虑向刘铭远直说了。好在戴晓楠不是那种难搞的女人,她是学广告出身,本意只是想托人问问,能不能找个关系帮忙推荐她进一个有名的设计工作室或者广告公司。毕竟起点很重要,她不想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公司开始熬起,至于安排什么岗位,挣多少工资,她并没什么过分的乞求——这份知情识趣,安心通达,也是刘铭远待她与别人不同的原因之一。
听刘铭远这么一说,沈惜首先就想到了胡康益。在中宁,他所在的星睿广告也算行业领军之一,正符合戴晓楠的预期。即便星睿暂时没有空余岗位,在圈内找个合适的公司,对胡康益来说也不会是什么太难的事。
反正这事不急,沈惜觉得既然要麻烦胡康益帮忙,还是登门拜访当面谈更合适,也就没在电话里提这茬。
胡康益都懒得问是什么事,已经满口应承下来:“没问题,有事尽管说,能办就办,不能办想办法也要办。随时恭候。”
沈惜和裴语微真情实意地设宴答谢朋友援手,饭桌上大家谈笑甚欢。各家悲喜不同,大败亏输的雷耀庭就只有生闷气的份。
输一场Wargame,本来根本不是事,只要裴语微高兴,再多输几场雷耀庭也绝对面不改色。可“敌人”阵营里还有个沈惜,这就让他像吃了个苍蝇似的难受。
何况这次他还发现,与过去甭管多暧昧总还保持着一定距离不同,这两人如今毫无顾忌地公然秀恩爱,瞎子都看得出来,他们绝对已经搞在一起了。
怎么能不让雷大公子恨得牙痒痒的呢?
正好星期一的时候,苏晨送上门来。她的来意雷耀庭心知肚明,无非是不满足于只拿下优森网的培训业务,希望通过他最终搭上雅森集团这条大船。说实话,雅森集团规模虽大,效益虽好,但作为传统服装企业,整体的经营思路是偏陈旧的,更看重生产和市场营销,在员工培训这一块上不是那么重视。新员工入职培训还算抓得比较紧,中层以上尤其是高层管理人员的学习、进修就荒疏得多,大多数时候就是装装样子。公司上下并没有把培训这块看得很重,雷耀庭如果真想帮哪个培训公司说话,其实轻而易举,只是他现在没理由就这么便宜了荣达智瑞。
既然苏晨不请自来,雷耀庭顺理成章就把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如果是别的方面,他可能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但要说到各种玩女人的花样,他可是个中高手,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方面,他的创造力尤为出色。对苏晨,他更没有任何顾忌,反正这骚货有求于己,只要不把她搞得送进医院,她多半都会忍下来;再说玩了这几个月,他也发现她对轻度SM不但不反感,相反还有小小的癖好,自己虐她,不一定谁更爽呢!
周三晚上,雷耀庭带着包括苏晨在内的三个美女到了一个会所,和几个年龄相近的朋友喝酒吹牛泡妞,当然那几个家伙身边也都少不了一两个美女。
在场的女人中,苏晨长得并不算亮眼,但也不至于拿不出手,而她的酒量绝对位居前列,甚至比很多男的还好,这帮她博取了许多好感。
算上今天,她已经陪了雷耀庭整整三天,昨天白天的时候还有精力去公司转一圈,昨晚和上次见过的那个被关在笼子里扮狗的女DJ一起被捆在床上搞到了后半夜,今天就没能爬起来去上班,好在公司也知道她正在“公关”雷耀庭,不会追究她“旷工”。昨天是孙易峰的生日,他想借这名头约苏晨出来玩一玩,光是应付雷耀庭就已经快要吃不消的她也只能推掉。
跟雷耀庭在一起,有时候真是会被玩得很惨,但苏晨并没有畏缩,还是坚持每天“到岗”。之所以这么拼,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程莎升职的刺激。
清明假期后第一天上班,周晓荣正式宣布,程莎即日起成为总经理助理,同时兼任客服部总监。对程莎的升职,苏晨并不妒忌,无论是资历还是对公司的贡献——包括在床上对周总的鸡巴作出的贡献——她都要远远强于自己。她只是将程莎看成一个很好的榜样,如果能像她那样拿出实实在在的业绩,再混上一两年,熬够了资历,那么自己应该也会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升职吧?不说总经理助理这种位子,客服部总监总有希望吧?周晓荣继续让程莎兼任,说明他暂时没找到后继的合适人选,那现在的客服部里又有谁比自己更合适呢?如果孔媛还在,苏晨没有能压倒她上位的信心,但在她辞职后,苏晨可不觉得自己比任何客服同事差。
去年豁出屁眼被破处,搭上了雷耀庭,结果只拿到优森网一点点的课程量,这让苏晨略感沮丧。平心而论,雷耀庭不能算提了裤子不认人,他还是说到做到了,只是在别人期待大餐时,他只给上了一碟小菜而已。苏晨心底腹诽,却还没有气馁,她还想要再加一把力,不求能争取到整个雅森集团的合同,即便只能拿下三分之一的课程量,也绝对够荣达智睿忙活的了。
去年只在新越集团那边谈下了几天试讲的课程,据说其实主要还是徐芃出了大力,施梦萦居然凭借这么水的业绩,就在年会上混到一个特别贡献奖,这让苏晨很不服气。从这件事上,她也算看出来了,在别的小客户身上捞得再多,都不如能和大集团客户搭上关系。
努力围着雷耀庭转,总会有点回报的吧?
除了事业上的上进心之外,之所以乐于被雷耀庭玩弄,还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陪雷耀庭玩得越久,苏晨越发现自己从他这里获得极大的满足。他很会玩女人,尤其是那些不把女人当人的玩法,套路繁多,层出不穷。无论是肉体还是心理,苏晨都能在他这里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而附着在这些伤害上的隐隐的快感,是徐芃和周晓荣都不能带给她的。
当然,雷耀庭玩起来还是常常会超越界限,不像孙易峰玩她时总能“虐”得恰到好处,既带给她快感,又不至于过分。从这个角度来讲,苏晨还是更愿意和孙易峰玩,可惜他那边给不了自己什么资源。不过这也无所谓,如果单纯只是想要爽,找孙易峰的机会有的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拢住雷耀庭这条大鱼。
正在陪雷耀庭和他的一个损友拼酒,刚才出去的一个女孩满脸飞红地走进包厢,也不知道是羞涩,还是兴奋,跟她一块出去的“公证人”紧随其后。
今晚雷耀庭他们玩的是一个叫“竞拍”的游戏,由在场的女孩自己提出一种被玩弄的花样,男人们如果有兴趣,就加价竞拍,也可以要求加码玩得更加刺激。
一旦竞拍成功,女孩必须做到拍出的那个花样,否则就要接受惩罚——惩罚的内容当然不会令人愉快。如果她说到做到,就能拿到之前竞拍最高价的那笔钱。如果某个女孩提出了毫无新意,没有任何人想要竞拍的玩法,就会“流拍”。虽然为了防止男人们存心想要整某个女孩而故意集体不出价,所以即便出现流拍,女孩也无须受罚,但出现在这种玩得昏天黑地的场合的女孩,基本都是“卖肉界”
的一员,整天奔波于各个欢场,争风吃醋计长较短也是常有的事,赚不到钱还在其次,如果真在走上竞拍台后流拍,实在确实很没面子,今后会在“同行”之间被笑话很久。
刚回来的这个女孩刚才提出自己能在酒吧厕所里用半个小时搞定五个陌生男人,让他们射在自己嘴里。说来简单,真要做起来,其实难度相当大,首先并不是每个男人都愿意配合,想要搞定五个,说不定就要被另五个拒绝,这样一来时间限制就很要命。哪怕运气好,一口气遇到五个愿意陪她玩的男人,扣除必要的沟通说明的时间,她还要保证在平均三到四分钟的时间里完成一次口爆,尽管不排除遇到秒射男的狗屎运的可能,但遇到舔上十几分钟也丝毫不为所动的男人,也不会是什么小概率事件。
男人们对她信誓旦旦确定自己一定可以在半个小时之内搞定大感有趣,最终以13000元的价格成交。
陪她去的“公证人”证明:这女孩躲进了厕所的某个隔间,先后勾搭了八个男人,顺利完成四次口爆。最后一个出了点意外,坚持的时间比较长,眼看时间再过几分钟就要到了,女孩心急地另辟蹊径,跪在他身后舔起了屁眼,同时还不停地帮那男人撸着肉棒,她再三提醒,一旦有了感觉,一定要记得插到她嘴里再射。没想到,不知是这男人实在没忍住,还是故意想耍她,尽管她最终在时限内把这男人搞射了,可他却没有及时提醒,在她还埋首在股沟里卖力舔弄的时候,男人就开始剧烈发射,女孩惨叫着连滚带爬迎到男人的肉棒边,却基本上只往嘴里舔了最后几抹残精。
“就是这么个情况。”“公证人”一本正经地宣布。
女孩急道:“我还是吃到了!应该算!”
男人们却不认同:“你说的是口爆,又不是吃精!”“就是,最后这个怎么都不能算是口爆吧?”“这个应该算是失败了!”
其实这帮家伙也不是吝惜那一点点钱,只是想多玩一会罢了。女孩努力为自己辩白争取,笑笑闹闹了好久,终于拿到了那笔钱。
苏晨在一旁冷眼旁观,其实她挺佩服这女孩的,半个小时舔爆五个男人,绝对是自信舌头功夫出神入化才敢玩吧?反正在苏晨本人的经验中,口交顶不过去五分钟的男人屈指可数,而她的经验,可是有一个不小的男人基数作支撑,也算是见多识广。这女孩要在极短时间里随机选男人,难度自然呈倍数增长。只是佩服归佩服,苏晨才不会像她玩得那么疯。
要说玩,苏晨也是有过一些经历的,“公厕花”的外号并非浪得虚名。但现在她绝没理由继续毫无意义地送给男人玩。就算豁出去任由雷耀庭折腾,那也是有明确的目标的。
又一轮新的竞价开始了。
苏晨并不想加入,看雷耀庭的意思也不介意她旁观,所以包厢里热火朝天的游戏,对她来讲,其实有些意兴阑珊。尿意涌上来,她离开包厢去了厕所。
回来时,遇到六七个嘻嘻哈哈的年轻人迎面走来。他们分成前后三列,一边走一边谈笑风生,时不时还打打闹闹,几乎把整条不算宽敞的过道都撑满了。苏晨自然地靠边走,想让过他们,无意中抬头瞥了一眼,却瞬间像被定住了似的。
那个走在第二列最边上,几乎就紧挨着她走过的那个年轻男人脸上也露出了强烈的惊讶,在对视的过程中,他的脸色变得极其尴尬。
整整三年了,苏晨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遇见当年的男朋友,其实照两人当时的发展程度,说是未婚夫也毫不为过。
这个男人,与记忆中那个刚毕业时的大男孩相比,已经有了极大的不同,除了眉眼五官外,几乎像是换了一个人。若非当年留给苏晨的记忆过于深刻,现在又是在这么近的距离迎面撞上,如果只在街上无意中擦肩而过,她还不见得能认出他来。
“涂浩!”
这男人没有停下来和苏晨打招呼的意思,只想跟着朋友快些远离,但苏晨又怎么会就这样放他离开?
已经走过的几人同时回头,几乎所有同伴的目光都落在涂浩身上。这群人当中没有当年两人共同的朋友,因此也就没人知道苏晨是谁,他们都喝了一点酒,情绪亢奋,还以为无意中撞破了朋友的一桩艳遇,都笑嘻嘻地旁观着。
被当众叫住,朋友们又都在边上看热闹,涂浩不便就这么拔腿就走,转过身来黑着脸面对苏晨。
“你……”等到想开口说些什么,苏晨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无语。
曾经在心底升腾起过无数次的困惑、悲怨、愤怒,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年之后,竟然已经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没有原谅这个男人,但再相见时,却已无话可说,甚至连质问都难以出口。
涂浩不自然地站在对面,目光却没有对着她,斜斜地望向不远处一盏壁灯。
过了许久,苏晨有气无力地问出一句:“为什么……”
涂浩没等她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她:“什么为什么?那么多年前的事了,你烦不烦?我没什么要跟你说的,没事我走了!”
原本只是感觉无力的苏晨一下子就被激怒了。在这个瞬间,“公厕花”那段岁月里的点点滴滴好像都回到了她的记忆里。这是“那么多年前”的事吗?我还记得,也只是三年前而已!
自己一次次烂醉,一次次主动或被动地被面目模糊的男人带上车、拉上床,甚至直接推进厕所的隔间;一次次被或粗或细或软或硬截然不同的肉棒捅进身体,又一次次在放肆的尖叫声里释放自己心底的绝望……这些都是“那么多年前”发生过的事……苏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上去的,反正,在她重新恢复了极少的一点点理智时,她已经扑到涂浩身边,不停地撕打着。涂浩猝不及防,被她在头上脸上狠狠给了几下,火辣辣的疼,最关键的是,他突然觉得像完全被剥光了面皮,在朋友面前丢尽了脸。
恼羞成怒,也就顾不得风度不风度的了,涂浩气恼地大叫了两声,一巴掌打在苏晨脸上,又将她重重推倒在地。
等打完了人,看苏晨趴倒在脚边,涂浩突然有了一点点愧疚,原本的心虚又重新回来了。他下意识地弯腰想扶起前女友,无意中环顾四周,看着朋友们莫名的神情,又觉得脸上挂不住,顿时僵住了动作,非但没有搀扶苏晨,反倒又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
一个朋友凑到涂浩身边,小声嘀咕着。苏晨隐约记得这人不久前似乎曾经来过她所在的包厢,向雷耀庭敬过酒。可能他认出了自己。
这人确实记得刚才见过苏晨。他告诉涂浩,这女孩可能是雷耀庭雷公子的女人,虽然大家平时没什么交集,他们身为公务员,也没必要怕这富二代,但总不至于平白无故去跟人结怨。涂浩听说过雷耀庭的名字,听朋友这样讲,满脸鄙视地看了眼苏晨,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他没再说任何话做任何事,转身和朋友们一道扬长而去。
苏晨不知道他最后想说的是什么,光看唇语也分辨不清,但涂浩的眼神和表情,却实在令她难以遗忘。
心神混乱的苏晨踉踉跄跄走回包厢,右手肘和左膝盖的位置隐隐作痛,不知道是破了还是肿了,她也没心思理会。
包厢里的一切与她去卫生间之前几乎没什么分别,当她重新置身其中的时候,甚至会有刚才走廊上发生的那一幕只是一场梦的错觉,但身体传来的疼痛感告诉她,不是。
之前的竞价已经结束,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女孩提出了什么玩法,包厢里的人似乎一个都没少,又不见哪个女孩在做什么特别的事,难道这么快就已经结束了?苏晨一边有这样的困惑,一边却又迷迷糊糊地想:这关我屁事!其实她也无法确定自己现在看到听到感受到的是不是完全准确,脑子里有连续不断的嗡嗡声,眼前一幕幕都显得模糊,甚至她现在大概只有不超过90的狭窄视界,超出这个范围的东西完全无法看清。
雷耀庭的腿上坐了个穿着暴露的辣妹,两腿放肆地张开,短裙的裙摆完全翻了起来,亮出里面玫红色的丁字裤,她两手搂着雷耀庭的脖子,趴在他耳边不知在说什么,不时咯咯笑出声来。不过看雷耀庭此刻的表情,阴沉沉的,似乎很不开心,辣妹已经向他开放了下半身,但他却没做什么不规矩的动作。
苏晨没去理会这两个人,雷耀庭身边原本是她坐的,现在被另一个女孩占了,她只能坐到稍远一些,隔了几个人的位置上,自顾自从面前的矮桌上拿过一瓶皇家礼炮,也不找杯子,想都没想,直接送到嘴边仰头灌了起来。
这个动作实在有些骇人,在这种男女混杂无法无天的私下聚会里,玩出什么样的花样都很难令人惊讶,但一个女孩主动拿威士忌当啤酒那样来吹,还是太少见了。
“我操!猛啊!”身边一个瘦高条儿的眼睛男忘了自己的手正放在身边女孩的大腿上,一巴掌重重拍下去,女孩惨叫一声,手忙脚乱地一边揉自己的大腿,一边在那男人身上捶了几拳。
苏晨周边的人,不分男女,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个旁若无人地大口大口灌洋酒的女孩身上。包厢里只有二十来个人,有几个突然安静下来,慢慢就会影响到其他人,没过多久,整个房间里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向苏晨。
说来话长,其实也就短短一两分钟的事。那瓶700ml装的皇家礼炮之前已经被喝了三分之一,苏晨这一通猛灌,又把剩下的酒干下去将近一半。喝得太猛,一口气没顺过来,剧烈的咳嗽迫使她停下来,狼狈地丢开酒瓶,没来得及咽下的酒液因为止不住的咳嗽而四处喷溅,最后剩下的一点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有人起哄说“再来”,脑子和喉咙同样火辣辣生疼的苏晨眼前像被蒙上了一层纱,看什么都不清楚。她的下巴突然被人一把捏住,狠狠抬起来,雷耀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没好气地问:“你他妈在发什么神经病?”
每一个字在苏晨听来都带有回声,她不确定整句话连贯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无法控制自己脸部的肌肉,下意识地露出醉酒的人常见的那种傻傻的微笑。
雷耀庭从刚才起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看到这样的笑容更觉焦躁,随手抄起一瓶几乎还全满的芝华士,不管不顾地往苏晨嘴里灌。琥珀色的酒液像瀑布般倾泻,苏晨吞咽的速度赶不上口腔里酒液的蓄积,不断被呛到,不断呕出酒来。
旁边的男男女女看得不停叫好,雷耀庭倒了半瓶酒,才算压住了火,终于停手。大半酒液其实都没能进苏晨的肚子,被平白浪费了,即便这样,她还是又喝下将近100ml的洋酒,换算一下,前前后后至少喝了半斤酒,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口气灌下去的,再加上之前她也已经喝过一些,饶是酒量惊人,也有点架不住了,昏沉沉趴倒在沙发上。
这种感觉,苏晨太熟悉了。
好像有一层膜将她和周围的世界隔离开来,她能听到那些人在说笑,能看到有人走来走去,打打闹闹,如果她伸出手去也能碰触到些什么,但她就是觉得自己现在是与世隔绝的,或者说,她已经升华成了一个灵魂体,像一个进入了神奇的异空间的观察者,她可以冷眼旁观这个充满了肮脏和愚蠢的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包括她自己——所有发生在那具现实的肉体上的事,都与此刻的她无关。
其他人都不知道苏晨现在在想什么,有什么样的感受,他们也没兴趣知道。
有女生提出来玩“猴儿酒”,能说出这样的泡吧术语,一听就知道要么是常年泡在一些比较低端的娱乐场所,要么实际上根本没什么经验,只看过一些网上的资料,在这里纸上谈兵冒充老手。
有些玩得开,但基本只傍富二代,很少混社会的女孩还听不懂“猴儿酒”是什么意思,向身边的男人打听。
这个包厢里的男人没谁会对“猴儿酒”的玩法陌生,哪怕没听过这个术语的,也早对那种玩法熟到难以激起任何兴趣,自然没人愿意出价,眼看着今晚第一次流拍就要出现。
突然,苏晨猛的从沙发上扬起身子,周围几个以为她已经昏睡过去的家伙都被吓了一大跳。她梗着脖子,眼神迷离,全然找不到焦点所在,勉强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在身前矮桌上撞了好几下,碰翻了几个装了酒的杯子和一瓶洋酒,又推倒了几个空酒瓶,搞得鸡飞狗跳。
正有人想要骂出声,苏晨突然挥着胳膊大声说:“我,我说一个!你,你们……你们……”话没说完,她猛地俯下身,捂着胸干呕了几下,吓得几个坐得近的女孩赶紧逃开,好在最终没吐出什么来,她重新站直,把之前那句话说完:“你们出,出多少钱!?”
或许是被她这幅架势吓到了,大多数人都凝神听着她要说什么。
苏晨晃晃悠悠地左看右看,嘿嘿嘿地笑出声,像在嘲笑这些期待着她提出新玩法的人的嘴脸。
“『猴儿酒』你们不要,那,随,随便从什么地方流过的酒,泡过鸡,鸡巴的,屁股沟,沟里的,脚丫子上的,只,要,只要你们能,能想得出来,我全都喝下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