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安替林曼莉盖好了被子,眉头微蹙,沉声说道:“那你呢?”
你会走吗?
“我?”顾怀深望着窗外,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我走不了,也不能走。”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清冷落寞。窗外寒风呼起,只有三两颗残星孤零零挂在天上,闪着微弱的光。
伊人乘风逝世。
梦安也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这句话。或许是月光清寒,又或许是这样的顾怀深很美,美得不真切的东西,总会让人感觉虚妄。片刻之后,顾怀深拈了烟,走上前来用力抱了抱梦安,在他耳畔轻轻说了声,珍重。
梦安手垂在两边,喉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目送顾怀深的背影消失在弄堂拐角时,梦安忽然有些不祥的的预感——
他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顾怀深死在一个雪夜。
日军占据东三省后,带兵南下。国内本该协同作战,当局却作出了烧城且不抵抗的指令。大部队纷纷后撤的时候,顾怀深站了出来,他拒绝放火毁城,誓死抵抗侵略,希望可以击退敌军。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驻扎在上京的日军与前来进攻的日军灵应外合,守军腹背受敌。弹药匮乏,食不果腹,守军的处境越来越艰难。能逃的民众早就逃了,剩下的是手无寸铁的贫困百姓。在顾怀深还在拼死守诚的时候,有人说,算了吧,投降吧,我们守不住的。
先是一个人说,后来是两个,而后越来越多。
顾怀深想安排他们转移,但是没人听他的。他们不过是平头百姓,即便是上京失守,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农历腊月初八,没有腊八清粥,只有战火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