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玉寒一笑:“公主不知,江湖豪杰是来这里消除妖孽、为江湖除害的。”
朝阳公主格格笑了:“原来你也是一害哟,那是应该把你这坏蛋给除了。”
二人你来我往,打情卖俏,把站在人群前的洪长江气炸了肺。大江帮在长江中下游乃至江湖都是在野一霸,总坛所在南京更是明朝留都,王公贵族并不少见,甚至对他这个少帮主巴结奉迎,此刻却被人冷在这儿,看都不看上一眼,如何让一向狂妄的他在群雄面前咽下这口气。加上刚才已向别玉寒挑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不理花妖,当下一伸手,身后站着的两位花白头发老仆中的一位上前一步,接过玉扇:“杀鸡何用宰牛刀,少帮主,让老奴去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不用!你们退下。”
花白头发老仆只好接过玉扇,另一位老仆从身后背袋掏出两节棍子,接在一起,变成一杆长枪。洪长江接过长枪,对别玉寒喝道:“本公子就是要为江湖除害,有种放马过来。”
别玉寒心中有气,却轻轻一笑:“既然洪少帮主执意如此,别某不给你一个除害的机会,那是看不起洪少帮主。再说欺负到自己门前还不敢应战,那别某岂不真成了缩头乌龟。好吧,别某让你二十招,二十招内如果少帮主的枪沾着别某的衣襟,就算少帮主胜,别某任凭少帮主处置。”
此言一出,群豪皆惊,堂堂大江帮的少帮主、自幼得父亲‘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七的‘霸王枪’洪雷亲传,武功可想而知,此子竟让二十招不沾衣襟,不是长有三头六臂就是吃错了药脑子不清楚。
洪长江听在耳中,感到羞辱无比,面红耳赤,大喝一声:“二十招内杀不了你,洪某立刻滚出京城。”说着,长枪一抖,硕大银白枪头在朝阳中闪着点点寒光刺向别玉寒,长枪如蛇,红缨如血,人群中立刻有人喊好。
别玉寒脚尖一点,人腾入空中,疾速奔向洪长江,洪长江爆喝一声,改刺为扫,拦腰扫向别玉寒。明镜喊道:“一。”
枪乃百兵之王,刚猛无比,气势如虹,征战千军万马之中,最为雷霆万钧,不能说不是一件好兵器。但因其长而不宜施展及携带,所以江湖中使枪的少之又少,洪雷以一手霸王枪在‘十大高手’中占据第六,其霸王枪必定不凡,洪长江一枪在手,刺、扫、挑、扎、甩、抡,呼呼有声、气势非凡,群雄看得眼花缭乱,但此刻已无喝彩之声。随着明镜报招数,二十招转眼将至,只见别玉寒在空中翩翩起舞,雪衣片片,迎风招展,煞是飘逸潇洒,又似在狂风枪雨中闲庭信步,长枪丝毫沾不到他的衣襟。
“十八、十九、二十。”明镜二十刚出口,洪长江大喝一声,使出霸王枪的三绝招‘秋风扫落叶’、‘缨击长空’和‘力贯泰山’,挟雷霆万钧之势、滔滔不绝奔向空中的别玉寒。
别玉寒一皱眉,冷喝一声:“找死!”
话音未落,人已冲入枪影,双足连环,群豪尚未看清,但听一声惨叫,长枪飞入空中,洪长江随着一道血影向后摔去。两位花白头发老仆腾起,一个接着洪长江,一个抓住空中长枪,向外窜去,阴阴的声音自空中飘来:
“大江帮必报此仇。”
胡同里鸦雀无声,群雄中不少人长大嘴,呆在那里,这是什么武功?二十招没让对方的长枪沾着衣襟,一出脚便将大江帮的少帮主踢了个魂飞魄散,生死不明。
从未见人打架动武的朝阳公主第一次见别玉寒与别人动手,一脚便将手持长枪的对方踹了个鲜血狂喷,生死不知,惊讶得樱桃小口大张,一时合不拢。
“大家到这里来是为了消除妖孽、为江湖除害,哪位英雄大侠愿为江湖请命,请站出来,别某还可奉陪。”
群雄你看我我看你,无人向前迈出一步。
“既如此,恕别某不再奉陪。”一拱手,要转身。
陡听一声大喊:“慢!”
别玉寒回过头,只见‘公子剑’卢谦迈出人群,众豪杰立刻鼓噪起来,好戏要登台了。
沈岩上前一步,冷喝道:“师弟,不要在此处胡闹。”
卢谦一笑,风度翩翩:“我是到这里胡闹的吗?”
面向别玉寒:“别公子武功卓绝,令人拍案,但人之侠心不是以武功高低来衡量的,卢某虽自知与公子相差甚远,但不自量力,向公子请教一番。”
沈岩刚要开口训斥卢谦,别玉寒一摆手:“‘八剑堡’的武功绝学别某已经自沈兄那里领教过了,别某钦佩的很。卢公子乃是‘八剑堡’的大公子,沈兄的师弟,武功自是卓绝,别某甘拜下风。‘八剑堡’的人今日到了别某家门前,岂能过门不入,反以刀枪相见?切磋武功以后有的是时间。”
“江湖人人皆知沈师兄乃是‘武林四杰’,武功盖世,岂是卢某那点皮毛能够相提并论的?卢某今日有此机会,别公子总不能让卢某入宝山却空囊而归吧。”
心中骂道‘不识抬举’,别玉寒哈哈大笑:“既然卢公子如此虚心请教,别某却之不恭,请卢公子划出道来。”
卢谦右手按在剑柄上,两眼凝视前方,别玉寒大大列列地站在那里,二人对峙着,谁也未先行拔剑动手。胡同里一片寂静,众豪屏住呼吸,焦急地等待好戏的开场。
突然,几只苍蝇嗡嗡飞来,也许是洪长江的血仍飘散在空中,这群苍蝇久久不去。卢谦突然开口:“秋去冬至,万物枯朽,小小几只苍蝇竟妄想偷生,岂非白日做梦?”话未落,寒光一闪,两只苍蝇被劈为四半,整整齐齐排列在剑上。
群雄立声喝采,沈岩也吃了一惊,几年不见,卢师弟的剑术精进神速,颇有其父天剑的风范。别玉寒拍手叫好:“好,卢公子的剑术太妙了,端得技惊四座,颇具一代剑客的风范。”
卢谦面显得意,冲别玉寒一拱手:“卢某献丑了,还请别公子指点一二。”
别玉寒倒不着急,慢条斯理道:“别某涉足江湖日浅,没见过什么大家,但别某所见玩剑之人,至少沈兄的剑比阁下的猛,君子剑的剑比阁下的正,荒唐公子的剑比你的灵,杀手一剑的剑比你的狠,蒙面刺客的剑比你的阴,甄少教主的剑比你的巧。”
父亲名为天剑,身为八剑堡大堡主,位居八剑之首,自己自幼得父亲和七位师叔指点,此刻听到别玉寒在群雄面前如此看不起自己的剑术,卢谦得意的脸变得阴沉发青:“那么阁下的剑呢?”
别玉寒并未回答他,一点剩下的几只苍蝇:“卢公子看这些苍蝇,同伴被卢公子切成了块,却仍不知死活,嗡嗡作乱而不离去,着实可恶。”说话间,逍遥剑出鞘,随随便便照仍在头顶嗡嗡而飞的几只苍蝇刺去,不疾不徐。只听“嗖”的一声,苍蝇却依然飞舞,众人愕然不解。剑抽回,只有一只苍蝇停留在剑尖。
群雄中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讥笑别玉寒的臭剑。笑声未止,群豪中有人发出惊讶,只见那支苍蝇离开剑身一寸不到,苦苦展翅、却欲飞不能。群豪目瞪口呆,能将内力通过长剑灌注到苍蝇身上,单是这份功力就不是任何人能够做到的。
别玉寒将剑移到卢谦的面前:“可怜了那几只母苍蝇,这只苍蝇已经当不成丈夫,做不了父亲,明年此地不怕再受苍蝇骚扰了!卢公子要不要验明正身?”
拿捏如此之准,眼力如此之毒,剑法如此之巧,内力如此之深,顿时群豪沸腾,掌声雷动。‘玉燕’燕怡婷娇美的脸更是焕发出敬佩崇拜的光芒。卢谦脸一阵青,一阵红,明明别玉寒借此指桑骂槐,将自己一夥当作嗡嗡的苍蝇,见别玉寒如此高深莫测的剑法和内功,接连变了三种颜色,一跺脚,转身向胡同外走去。
被沈岩叫做佳琪的美少女刚要追去,却又停下,回过身冲沈岩一抱拳:“大师兄,师妹和三师兄、四师兄负大堡主之命照顾二师兄,这里告辞了,临行前大堡主让转告大师兄,叫你务必回堡一趟。”
“我知道了,你们赶快去吧,保护好卢师弟,自己也要小心,尽快赶回八剑堡。”沈岩望着师妹,脸上的失望暴露无遗,但一闪马上不见。
三人飞身离去。群雄本就是看热闹的多,如今见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二公子被轻而易举地击败,一个重伤,一个受辱,谁还敢老虎头上拨须,一哄而散,片刻间胡同里空空荡荡。峨嵋双娇燕也随着人群向外走,‘玉燕’燕怡婷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回首,最后应硬是被气急败坏的‘雪燕’燕怡雪拽走。
当然还有一人亦是恋恋不舍,就是花妖,边走边失望地嘟囔着:“那日来了个疯丫头,今儿又来了个俊公主,奴家又没戏了,唉。”消失在巷口不见。
本想告诉朝阳公主他们一行正要到冷大人家辞行,冷如心嘴快,说是公主请大家今日到皇宫一聚,几个丫头生平未到过京城,就是阿娇虽在京城住过,却从未进过皇宫大内,个个兴奋的要跳起来,别玉寒只好把要辞行的话咽回去,答应前往。
“别大哥。”杜隽向别玉寒的投去仰慕的目光,掩饰不住一脸的骄傲,脸一红,压低声音夸道:“苍蝇那么小,那东西还不更小?可你都能认准了,可谓眼毒、手巧、剑法准。”
别玉寒一乐:“你别大哥的眼不毒,都怪那只苍蝇倒霉,他那时候发情。”周围几个都听在耳中,杜隽满面生霞,窘迫地使劲瞪他一眼,扭头不再理他。
“寒兄,”千叶影儿笑得神秘秘的望着别玉寒:“说实话,你真把那支苍蝇给阉了?”
别玉寒格格笑了:“当然没有,我哪儿来那么大本事?但谁敢不信?不信他就趴地上满地找去。这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哈哈,让他们灭妖除害。”满脸得意。
众人听了格格笑了起来。只有冷如心没听清,在沈岩身旁使劲喊找什么?找什么?碧儿赶紧拽住她,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冷如心大窘,躲到沈岩的身后不敢出来。
“别人找你比剑,你却耍赖皮,一点没有江湖道义。”千叶影儿笑着怪他。
别玉寒鸣鸣自得:“我又不是什么江湖义士、大侠剑客,自然不管它什么道义不道义。”
“看看吧,一点没错,怪不得别人要除害。”朝阳公主笑指着他。
“公主,他岂是害,他还是一无赖。”杜隽逮到机会报仇。
“他是一大无赖。”阿娇趁机占便宜。
“他是无赖中的无赖。”冷如心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从沈岩身后探出脑袋,大声喊道。
众人哈哈大笑,沈岩笑的最响,最开心。别样玉寒瞪瞪他:“我挨两句骂,你就他妈的笑得这么开心?”
沈岩连忙摆手:“我不是笑你,我是笑卢师弟,从小到大他都是自以为是,视天下人皆为笨蛋,这次机关算尽,却自受其辱,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一行人乘轿骑马来到紫禁城,过了护城河,雄伟壮丽的午门耸立在眼前,几个丫头仰头观望,又是一番感叹。张成冲别玉寒一抱拳:“别少侠,皇上规定:除大内侍卫外,任何人入午门必须解剑,违令者斩。请别少侠等将刀剑交与芮兄与在下,出宫再交换别少侠。”
别玉寒等解下兵器交与二人,祝伯留在皇宫外看车,一行人兴高采烈地开进皇宫。跨过庆功门,经过封侯阁,绕过点将台,再临醉荷池,一路沐浴秋风,遍闻三秋桂香,越过彩虹桥,才到了朝阳宫。朝阳宫的院落并不太大,但却玲珑别致,巨大的屏风上是一副高山行云图,绕过屏风,满院盛开的菊花映入眼帘,朵朵大如海碗,红的如霞,白的胜雪。
“公主这里的秋菊比陶然亭的还要美,如入仙境,在这皇宫里面恐怕也是好住处。”千叶影儿赞道。
“谢影儿夸奖。”朝阳公主挽住千叶影儿的手,先行带路,穿过菊苑,来到屋内。进屋时低声问千叶影儿:“影儿,你找到别公子的第二支萧了吗?”
千叶影儿脸一红,故作镇静:“也许他老带在身上吧,影儿一直未发现,公主何不直接问他,公主面前谅他也不敢隐瞒。”说完,赶紧步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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