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隽坤笑道:“你把Tiamo的发音说得再扭曲我也不会笑你,要笑早就在你跟我反反复复学Buongiorno(Goodmorning)的时候就笑了,你出错的样子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可爱。”
“好吧……”孟维笑弯了眼,“那你听听我这句说得怎幺样?No,nonhounnonno.”
欧隽坤听完忍不住笑了,说:“还学了绕口令?不错,要不要再学一句稍微难一点儿的?”
孟维被他夸得自信上来了,于是洗耳恭听:“你赶紧说吧。”
欧隽坤清了清嗓子,说:“Sottolaportadiunpalazzo,c'éunpoverocanepazzo.Dateunpezzodipane,aquelpoveropazzocane.(Underthedoorofabuilding,thereisapoormaddog.Apieceofbreadwasgiventothepoormaddog.)”
“……”到底是在说绕口令,欧隽坤的语速陡然变得好快,听来简直和唱威尔第的歌剧无异,孟维不得不败下阵来,一把拉起他的手往车站外拖,“好吧,我们还是先去喂饱自己再唱歌吧。”
欧隽坤微笑着任由他牵着手大步离去。
这大晚上的,孟维以为在自己不大熟悉的城市里找靠谱的餐馆会是件头疼的事情,可是他忘了,欧隽坤永远不会让焦头烂额的尴尬状况发生,就在他等孟维来都灵的这段时间里,他搞定了餐馆的预定。
离新门火车站不远,有一座瓦伦蒂诺城堡,建在风光旖旎的波河岸边,左岸一路沿着波河开设了许多风格各异的餐馆。
富饶的波河平原成为了孕育都灵自然风光的天然沃土,在灯火通明的餐馆用餐同时还能欣赏冬日夜幕下静谧流淌着的清澈波河。
就着沿岸餐厅的灯光远眺,茂密植被的尽头是隐约可见的鼓包状的小山轮廓,据说山顶的修道院建筑则是在都灵城观看日出的上佳去处。
这次欧隽坤特地为他点了都灵的饺子“Agnolotti”,那是一个看上去金灿灿的方块形饺子,因为面粉里掺了鸡蛋,皮软而香,里面的馅儿则是奶酪和肉的搭配,和他在Fassini太太家吃到的饺子不同,这家餐馆做的奶酪味道并没有过于浓郁,口感刚刚好,孟维狼吞虎咽地把盘子里的饺子都吃了个精光,欧隽坤不停给他递水,生怕他噎着。
而之后上的巴洛罗红烧牛肉中的西红柿肉汤口感醇厚,带着腊肉、胡萝卜、罗勒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香料味,令人食后回味无穷。
西方人的开放式餐厅和国内的私密包厢设置不同,所以用餐时要注意交谈的分贝和行为举止。两个人都很默契地轻声交谈,欧隽坤比起在国内,现在则是难得地收敛正经。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是在用眼神无声的交流。
仿佛于无声中,都是你眼中只有我,我眼中只有你的甜蜜气氛。
摇曳的烛光,叮咛的杯盏,交谈时在餐桌上相握的手,即使是在12月的冬夜,依然能感觉到那荡漾在胸臆间的柔情般的温暖。
在陌生的国度,在充斥着古老巴洛克建筑的亚平宁半岛的北方城市,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旁若无人且亲密地走在一起。
庄严却又极具运动感染力的巴洛克建筑包裹着圣卡洛广场,中间那尊着名的铜马雕像昂扬地矗立着。
孟维牵起欧隽坤有些被冻冷的手揣进自己的外衣口袋取暖,欧隽坤笑着握紧他的手,跟随着他的步伐在深夜的广场上悠然前行。
没有了白日里热闹的游人纷扰,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俩人,欧隽坤为他讲述着这座旧时是意大利王国首都的城市掌故,从着名的耶稣裹尸布到圣乔瓦尼巴蒂斯塔教堂,从阿涅利家族的兴衰荣辱到孟菲拉多的葡萄园,他都一一仔细聆听,相聚匆匆,唯有尽量拖延时间,多多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
欧隽坤与他说话间呵出的白雾,在昏黄的街灯映照之下被飘散的濛濛细雨轻轻地笼住,这里的地中海式气候让湿冷渐渐侵袭,可是紧紧挨着的两颗心却是暖暖的。
只愿圣卡洛广场上的红色地砖一直铺陈绵延。
一起手牵着手,走到时间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