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件事大家都是群情激愤,在其它问题上或许可以妥协,但是在这件事上却是绝不妥协,而陶道台也是暗暗叫苦。
他觉得这件事是整个登州府在故意针对他,否则可能会有如此异口同声的反应,而且直接就说出了“京边钱粮”这最关键最要害的地方。
事实上他猜得没错,徐知府、孙推官等官员在扫叶楼商量好几天才定下来最后的方案,只是他们提出的方案也是全登官员的一致要求,京边钱粮必须留在登州。
户部的说法是“辽东新饷”可以在地方留用,而辽东旧饷依旧起运解部,因此地方与户部争执的焦点一直是辽东旧饷
而现在登州府官员却换了一个说法,变成了“京边钱粮”,看起来与辽东旧饷十分相近,还是在争辽东旧饷的起运存留问题,但实际却是有天壤之别。
京边钱粮在晚明是一个专用名词,明人也称为“京边年例银”,如果用浅显的说法就是太仓银,解到太仓的银粮统一都被称为“京边钱粮”,是晚明国家财政收入最多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虽然晚明中央财政还有工部节慎库、太仆寺常盈仓、光禄寺等收入途径,但是由于太仓负责“太仓银库百官之廪禄、九边之军需所取给也”,因此格外至关重要,导致万历年间“太仓岁入约三百七十万有奇,节慎四之一,太仆十之一,光≈ap;17973则十之毫厘耳”,至于内库金花银每年虽然从一百万两增至一百二十万两,但却是皇帝的私人小金库。
万历时人对此说得很清楚“国家内外帑藏供用自有定规,如金花子粒贮之内库专供御前之用,京边钱粮贮之太仓专备军国之需”。
虽然开征辽饷以后辽东新饷逐渐取代了京边钱粮的地位,但由于辽东海运的缘故,辽东新饷事实是留在登莱本地使用,所以登州官力争的正是作为一个整体的京边钱粮,而不是只是京边钱粮其中一小项的辽东旧饷。
户部既然要把辽东旧饷都拿走,那么徐知府与孙推官等人都觉得来一个釜底抽薪,把整个京边钱粮全部留下来,换句话说就是起运给户部的钱粮一律改为存留,就是起运给礼部、工部的钱粮也准备留下来。
至于去年的亏空也要求户部一并通融处理,倒是大家商量出来与京里讨价还价的筹码之一,反正这件事户部必须妥协登州府才能有活路。
只是陶朗先额头上就第一时间渗出汗水来,下面的知州、同知、知县有切肤之感,敢把这件事拿出来跟省里、京里讨价还价,他却没有这样的胆量。
京边钱粮可是朝廷的命根子,“专备军国之需”、“百官之廪禄、九边之军需所取给也”,在这个问题上跟朝廷讨价还价那真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在这个问题上,他真不敢跟登州府官员共进退。
看到陶朗先一脸仓皇之色,孙昌龄孙推官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道臣,朝廷现在又加了一回辽饷,你不当机决断,恐怕是后患无穷源源不断无穷无尽!”
说到,孙推官直接把官帽举了起来:“道臣,海运之事是你始倡其议,现在你得有始有终,不可遗祸后人,现在就只要你说一句话,大伙都会与你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