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陶知府获得的这一切口供既是真实的,但又是相对片面的,原来在五义蚕行那边获得的口供之中,那些校尉、小旗和总旗异口同声地表示,这些案子中的大多数都是衡王府仪卫司的军官自己授意干的,出于衡王府本人授意的极少,即使他授意动手,也是为了消灭一些政治上的对手而已,衡王既然已经应有尽有,当然不大可能为了财货而留下这么大把柄。
象福山银案、高密官马被劫这些案子,都是衡府仪卫司军官自已胡闹的结果,但是这样的答案并不能让柳鹏满意,所以柳鹏在十里桥拿到这批衡王府的校尉、小旗之后,立即开始了第一轮定向审讯,而审讯的方向很简单,那就是鼓励他们乱咬,而且只要往衡王身上咬,就获得一些优待。
虽然这也是某种形式的诱供,但是很快大家都明白识事务为俊杰的道理,都很聪明地把责任完全推给了衡王本人,却把自己的责任完全摘出来了,按照宗小旗的说法就是:“诸位老爷饶命,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被衡王逼着来龙口杀人放火,我本来是良民啊,是被衡王府逼得没办法啊!”
反正衡王府的责任越重,自己身上的责任也就越轻,而接下去虽然把犯人移交给登州府,但是登州府上上下下本来就对衡王府充满了恶意,柳鹏稍稍使上一点力气,审讯的时候就完全维持了柳鹏的办案方向,把一切责任都往衡王府身上推,到了最后大家已经形成了一种错觉,那就是所有大小案件都是衡王本人授意的结果,大家是迫于衡王的压力才被迫出来做案子。
这性质就格外严重了,虽然比不上造反谋逆,但是在地方官员的眼里,衡王府这是把一切好处都吃干抹净,这简直是不给大家一条活路。
而对于陶知府来说,这根本就是不把陶知府放在眼里,简直当着陶知府的面打脸。
特别是把福山银案的真相翻出来以后,整个登州府都一片哗然,大家根本没想到这案子居然是衡王府派人干的,他们衡王府知道不知道这还是登州府的地方!
这可是起运到京的官银,大家都是官场中人,都能体会到福山县陶县丞和其它几位大人当时的心情,大伙扪心自问,如果自己当时处于陶县丞一样的境地,自己会怎样绝望,说不定连跳海自尽的心都有了。
而且衡王府仪卫司在登州干下的案子可是足足有四件之多,每一件都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即使没对官银下手,衡王府也对府里的大户、富商下了毒手,其中甚至还有一桩灭门的案子。
平时遇到其它事情,衡王府在登州府多多少少有些支持者,总有人为他们说好话,但是这件事的真相披露出来以后,现在衡王府哪怕拿大笔银钱出来,也找不到敢帮他们说句好话的人,实际是衡王府的勾当太犯忌讳了。
而陶知府更是怒极攻心,其余三件案子或许与陶知府没有多大关系,毕竟衡王府当初做下这三起大案的时候,陶知府还没有到任,最久远的一件案子,都已经是万历三十年的积年老案了,可问题在于龙口大案就在陶知府任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