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他眨了一下眼,这一切都不复存在,脸上反而多了一分朦胧的笑意,他开始打量面前这个男人,目光游走在他的身上、脸上,仿佛在捕捉什么似的,游刃有余又高深莫测。最后那目光来到对方臃肿的手指上。他说话了:“就是这只手,在我儿子的婚礼上扣动了扳机。”他的语气很微妙,那不单是在公堂上对质的口气,也不光是面对杀人犯固有的轻蔑,“为什么要杀吴建勋,为什么要挑那个日子?”
陆景浩一手撑在桌子上,毫不退让地,双目与他对视:“因为吴建勋的真名,他真名叫做列焰!”
他又说:“吴佩洁是什么身份,你查过吗?让她嫁给薛平光,薛家绝对撑不过一年。”
吴佩洁的档案非常漂亮,光彩夺目,无懈可击。其实她只是街头上一个妓女,后来做了列焰的情妇,这一做就是十年。列焰将她包装成商界大亨的女儿嫁入豪门,不过是垂涎能让自己洗白并且发达的薛家的势力和家底。当他看见吴佩洁身上的刺青,就开始怀疑。
洗白成一个高高在上、富可敌国的良民,无疑是他的终极目标。那一天,他心中无比得意。一旦得意忘形,就会失去警惕。让仇人有可乘之机。他可能没有想到,他会杀了他。他自以为高枕无忧,自以为恩怨已了,其实恩怨才刚刚开始。
“哦,还有这样的隐情?”薛雄飞陷入沉思,“这么说,你杀了他,我们不但不该怪你,还应该感谢你。”他笑了,“你在婚礼上动手,除了报仇,除了拯救薛家,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陆景浩十分讨厌他那种老谋深算的气质,怀孕容易累,他无法长久维持一个姿势,便托着肚子,重新坐回椅子里。
“就事论事,”那人再度开口,“你说的这些,我得调查下,凡事都得有证据。这很重要,不过并非我们今天讨论的主旨。”
“能不能直话直说?”孕夫默默地按住自己酸痛的腰,有些不耐烦地吐着气。
“我希望你尽最大的能力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薛雄飞一脸郑重其事。
陆景浩捂着嘴笑了,眼角的细纹里夹着讽刺:“你会给我什么好处?我是不是该提出些交换的条件?”
“明人不说暗话,”首长的表情变得极为森冷,“其实我找你,只是要问你一句话,我儿子,你到底爱不爱他?!”
陆景浩笑着的嘴立刻合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