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呻吟让妙音天眉宇之间的阴霾更重。而此时的他除了等待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鸩的面色渐渐苍白。
“阿鸩,你用力些,”妙音天连忙附在鸩的耳边低语道:“孩子降生以后你就不会再痛了,否则你和孩子都会……”妙音天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用力地摇摇头。
起初的鸩打定主意不配合,然而当剧痛不停袭来他也别无选择,倔强如他也不得不屈服,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拼劲了剩余的力量试图将体内的巨物挤出来。
侍女们匆忙地出入,打来一盆盆热水,屋里的温度不停上升,可鸩的身体却渐渐冷了下去。
已经过了一天,新生儿却没有半点降生的迹象。沉稳如妙音天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他本想紧握鸩的手,然而在接触到对方手心的一瞬间,冰冷的触感竟让妙音天身心俱寒。
疼痛不断消磨着鸩的意志,他的生命也在悄悄流逝,此时的他已是奄奄一息,妙音天紧咬着苍白的嘴唇,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若无法在天亮之前生产,母子怕是都难以保全。
鸩的意识也在渐渐消散。现在的他精疲力尽,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旋转了起来,头晕目眩的感觉让此时的他只想着沉沉睡去。然而就在他睡去之时,有人却不合时宜地他耳边叫喊着:“阿鸩,阿鸩,别睡,千万别睡……”
烦死了。
然而此时的鸩已经没有半点力气斥骂面前这聒噪的人,不过那人的喧哗倒是也让他的意识回复了些……
云层渐渐透出些曙色之时,鸩终于产下了一颗隐隐泛着金色光芒的卵。
生产已经让他的生命消耗殆尽,一天一夜的疼痛终于终止时,鸩的嘴角也浮起了一丝笑意。
结束了。
“阿鸩你看!”妙音天立刻抓住鸩的手放在金色的卵上,惊喜地叫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然而鸩冰凉的手却滑落了下去。
妙音天心中一时慌乱,却也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方才鸩的笑容不是新生儿降生的喜悦,而是因为终于得以解脱。
从他身边解脱。
“阿鸩,你,你睡着了吗?”妙音天以颤抖的手指探了探鸩的鼻息,此时他气若游丝,已是强弩之末,宛如劲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心中的喜悦此时荡然无存,妙音天的心已沉入了寒潭之中。
他从未想过生命的伊始竟需要以另外生命的消亡作为代价。
妙音天虽为天人,枯木亦能在他手中葱茏一片,然而人却不似草木。万物有常,他纵然有通天之力却也无法操纵人的生死。生死悬于一线,时间与鸩残存不多的生命同时在流逝,他并未有太多时间做出选择。
他笑了。望着沉睡的鸩,妙音天屏退了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