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宫殿里烧着炭炉，热风吹进了带着隐隐汗臭味的潮湿中，整个宫殿里都带着一丝馊味。</p>

而在角落里，庞大的铜炉旁边，依旧有人源源不断的将药草投入火中，刺鼻的白色烟雾升腾而起，那古怪的味道几乎让人无法呼吸。</p>

华丽的大床之上，枯瘦的中年人卧在厚重的被褥中，仿佛陷入噩梦一样，在昏沉之中艰难呻吟。</p>

“必须这样么？”</p>

侍官对医师讲：“我们必须把窗户打开，陛下不能闷在这里，熏香的味道太呛了，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p>

“不能开窗。”苍老的医师摇头：“陛下绝不能见风和见光。一旦熏香被稀释了，肺腑里的病毒失去压制就会迅速扩散。”</p>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那个心力交瘁的侍官自言自语，神情黯淡。</p>

“能维持多久维持多久。”</p>

医师面无表情，看了床边那位神情忧愁的皇后，低声说，“这不是你该说的话，也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也不要多问。”</p>

侍官愣了一下，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脸色惨白，连忙点头。</p>

在漫长的沉默中，只有**病患的沙哑呻吟，病床旁边，憔悴的皇后神情变化，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向着大门走去。</p>

门口，两名侍卫拦在了她前面。</p>

皇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p>

“让开，你们胆敢当我的路么！”</p>

“皇后殿下，您不能离开。”</p>

年长的侍卫开口说道：“陛下现在需要您的陪伴。”</p>

皇后的脸色铁青，“他需要的是一个医生！一个真正的医生！不是这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半吊子！也不是软禁！唐璜那个婊子养的混种，他早就准备好这一天对不对？我早就看出来，那个野种从一开始就图谋不轨！”</p>

侍卫没有说话，当做没有听见。</p>

“让开！”</p>

皇后厉色命令。</p>

侍卫没有动。</p>

“皇后想要透透风，就让她出去走走吧。”</p>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门后响起，“老闷在里面也不好。”</p>

皇后的面色变了。</p>

侍卫如蒙大赦，伸手，将沉重的大门拉开。在钢铁枢纽摩擦的低沉声音里，烈日之光如同瀑布一般席卷进了昏暗的宫殿内。</p>

秋天的风从庭院中泛黄树叶之间穿过，驱散了殿内近乎令人窒息的空气。</p>

伴随着那个年轻人踏入殿内，皇后的脸色苍白，忍不住后退。</p>

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p>

面容英气又俊朗，却和他的父亲没有丝毫的相像。</p>

“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一些误会，您的弟弟卢瓦尔侯爵，我们的禁军总长听信了一些谣言，就在刚刚，做了一些让人惋惜的事情。”</p>

名为唐璜的年轻人带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可能是我留您太久了，令外面流传一些奇怪的谣言，但我相信，很快，流言会在真相面前消散。下人不懂事，冒犯了您，请您不要介意。接下来我还有话想要对父亲说，请您自便。”</p>

皇后的面色抽搐着，在唐璜的前进之下步步后退。她低着头，躲开了唐璜的视线，却看到了他靴子上的残留的猩红。</p>

像是从血中踏过。</p>

“对于您弟弟的事情，我很抱歉。”唐璜在她身边停下脚步，将一个破碎的纹章放在她的掌心里：“他让我没有选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