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路顺风。”叶清玄道别。</p>

胡先生笑了，后退了几步，他拱手道别，大氅在风中如鹤翼一般展开，说不出的潇洒。</p>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会。”</p>

他看着叶清玄，眼神欣慰：“望君珍重。”</p>

叶清玄颔首，站在远处，看着他转身离去，消失在人潮之中。</p>

许久之后，黯然地叹息。</p>

“先生你也保重。”</p>

……</p>

在车站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p>

胡先生有些不舍地回头，似是依旧能够看到那个伫立在原地的年轻人，便忍不住有些难过。</p>

或许真的是开始老了，年轻的时候他追随着老师跋涉了十几万里，可现在却变得有些软弱，害怕离别。</p>

可就那一瞬间，胡先生的脚步戛然而止。</p>

他的感应告诉他：</p>

有什么东西，来了。</p>

像是世界像是变得静寂了，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极慢，在他那一双宛如燃烧的赤金色瞳孔中，微尘可见。</p>

他抬起头，凝视着每一张擦肩而过的面孔，最后看向了前方，纷扰人群中向前走来的旅人。</p>

那旅人仿佛自遥远的地方来，却没有带着行礼，只是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袍子，头发缭乱，疏于搭理。</p>

察觉到他的眼神，便抬头看过来，想了想，露出笑容。</p>

那面容平平无奇。</p>

可胡先生的眼神却变了，越发的炽热，宛如火焰，凝结成实质的凶意在燃烧。浑身上下每个地方每一个细胞都在狂喜地震颤着，渴望着杀戮和战斗。</p>

莫名的，想要全力以赴的，不管不顾的，在这里，与这个从未曾见过面的人厮杀一场。</p>

黑色的大氅之下，袖中的双手握紧了，倾尽崩起，遏制着出手的冲动。</p>

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毫无理由的……</p>

想要杀一个人。</p>

而那旅人却似乎毫无察觉，只是微笑着，与他擦肩而过。</p>

瞬间，胡先生陷入恍惚。</p>

可恍惚中，赤金色的眼瞳终于窥破伪装，他看到百手千眼从那个身影中延伸而出，遮天蔽日。转瞬间，大地震颤，天穹破裂，劫火覆盖人间。</p>

他僵硬在原地，汗流浃背，脸色苍白。</p>

许久，许久，他向前迈动脚步，终于看到了一脸茫然的赵宦官。</p>

“胡、胡先生你这是怎么啦？”他凑上前来，低声问：“难道是害了什么急病？您可不要瞎咱家。”</p>

“公公不用担心。”胡先生苦笑，“这大概……就是命吧？”</p>

他回头，凝望着身后的庞大城池。</p>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命运存在，交织着一切众生，却将那个年轻人残忍地摆在了风暴和漩涡的最中央。</p>

叶清玄，保重吧。</p>

此处，已经再非善地。</p>

……</p>

……</p>

与此同时，邋遢的旅人拉住了车站前面沉默的年轻人。</p>

“不好……意思。”</p>

他磕磕绊绊地用通用语问道：“请问，这个……位置，走，怎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