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不是圣咏派系的病毒，不是启示派系的诅咒，也不是变化派系的血肉畸变……</p>
这一点可以理解。</p>
这里毕竟是戒备森严的审判之塔，自己的身份又如此**，为了顾忌影响和后果，对方选择了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幻术。</p>
幸好，是幻术。</p>
既然是幻术的话，那么就不用担心自己立刻会死掉。只要自己意志足够坚定，那么就还能够在感知彻底被侵蚀之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p>
叶清玄就是此道的行家里手，如何应对目前的状况，他再清楚不过。</p>
确定是幻术派系之后，便要分清楚类型了。</p>
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就是什么样的幻术？</p>
五官的虚假幻觉？不局限于个人，而是架设在整个牢房之中的封闭幻境？作用在自己意识上的错误感知？</p>
还是逆假为真将幻术具现化之后的可怕真实？</p>
亦或者，数种兼有？</p>
幻术具现化可以排除。</p>
这一条路有多偏门有多困难，叶清玄可是从萝拉那里体会的一清二楚。</p>
那个疯女人的运气如果稍微差一点的话，可能早就因为乐理反噬将自己变成了幻术，消失无踪了。饶是如此，在成就《镜中月》的宿命之章之后，也才堪堪入门而已。</p>
研究这个命题的乐师，一百个人里死了九十九个，剩下一个都未必能成。</p>
这个世上有能力而且有精力涉猎这个领域的乐师不足十指之数，其中超过一半都藏在北方群岛，巫毒地穴、无定之土等等隐秘幻术学派之中，请动他们出手一次要耗费的钱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而且人家还未必愿意。</p>
叶清玄相信自己不会那么倒霉。</p>
况且，如果真是这样的高手来杀自己的话，有无数种办法。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将幻术激素注射到自己的血中，自己就会无疾而终，或者癫狂至死。</p>
那么，剩下的便简单了。</p>
叶清玄微微一笑，闭上眼睛。</p>
解译法推演，开始。</p>
命题为以太之海中的乐理变化。</p>
在意识之中，不存在的以太之海缓缓浮现，平静而广阔，仿佛要延伸到世界的尽头。以太密度设定为红区正常标准。</p>
音源设定完毕，十六架巨型管风琴从脑海中缓缓升起，组成一个庞大的环形。</p>
接下来……</p>
叶清玄咧嘴一笑。</p>
瞬息间，十六架巨型管风琴迸发出了轰鸣，激昂的旋律自其中暴乱的喷涌而出。彼此先后重叠，在虚无的以太之海中掀起了一层层的波澜。</p>
无数波澜碰撞中，虚无的乐理不断的生灭。</p>
叶清玄感觉到大脑在宛如丢进了熔炉之中，快要在如此庞大的推演数量上彻底崩溃。虚无的以太之海中，狂澜万丈，轰鸣声此起彼伏，宛如沸腾一般的发狂地翻涌。</p>
潮生潮灭中，无数乐理弹指之间诞生、组成、崩溃、消散……</p>
这是亚伯拉罕所规定下的禁忌，绝对不要挑战非人级的推演条件，否则大脑会在解译法的推动之下率先崩溃。</p>
在病毒侵蚀的剧痛里，叶清玄的意识开始迅速模糊。</p>
可就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万物扭曲变形、褪色……在大脑疯狂运转，意识意识的剧烈变化之中，他的感知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p>
他看到了，牢房在迅速的扭曲，变形……</p>
就像是进入了某个抽象的数学逻辑所干涉，牢房的空间结构变得分外诡异。甚至就连叶清玄的身体都变得细长柔软起来，像是被拉长了装进盒子里的小人儿。</p>
“原来如此……”</p>
他停止了解译法的推演，凝视着眼前的世界迅速变化，便恍然大悟：“这是在我的意识里么？”</p>
那么，现在的自己在何处？</p>
恐怕还躺在**，沉浸在睡梦中吧？</p>
叶清玄忍不住想要大笑。</p>
进入一个预备“织梦者”的梦里……</p>
朋友，你真得没有在开玩笑么？</p>
……</p>
……</p>
十分钟之前，在叶清玄牢房之外的走廊里，细微的哽咽声回**。</p>
牢房之中，那审查员蜷缩成一团，低垂的面目上，双眼中却亮起了一道诡异的红光，嘴角缓缓勾起。</p>
当深夜的钟声响起之前，他悄悄地张开了口，伸手，手指从牙齿的末端挑起了一根极细的丝线。将挂在喉咙中的异物轻轻地拉扯出来。</p>
那是一枚戒指。</p>
样式普通的戒指上只铭刻了简单的音符，可是在他的催发之下，那简单的音程却融入了午夜的钟声中去了。</p>
悄无声息的波动与整个审判之塔的结界融为了一体，绕过了结界阻拦，直接作用在了以太之上。</p>
这是一把钥匙。</p>
早在审判之塔建立之初，禁绝律令和层层结界架设之前，在规划乐理时便预留好的后门。在乐理的运转中悄然开启了一线微不足道的空隙。</p>
这一道空隙甚至不足以调动以太之海的力量，但凭着这小小的空隙，便可以大有可为。</p>
审查员咧嘴，双手合拢，虚按在了空气中。</p>
悲冷缠绵的隐约旋律便融入了哽咽声，悄无声息地穿过了空隙，凭借着早就预先布置好的支点，融入了叶清玄的睡梦之中。</p>
《被遗忘的祭品》。</p>
这是自圣典的神话中所诞生的幻术乐章。</p>
圣者死去，世界的终末到来，有罪者们遭受审判后堕入地狱，永受煎熬。</p>
圣典中，降临的天使说：“时间到了，此后不再有时间了”。而伺候，有罪的人将在那无时无间的永恒中在饱受折磨和痛楚，祈求着最后的救赎。</p>
因此幻术乐师创造出这一篇乐章，以“审判”、“罪恶”与“圣餐”组成。先以审判植入幻术的支点，在以“罪恶”令陷入幻境中的人永受折磨，意识将在无止境的痛苦中消磨殆尽，最后用“圣餐”为可怜人带来“救赎”，令其永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