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轮椅的老头儿晃晃悠悠端起茶杯，吸溜了两口，吧嗒着嘴，似是不满意地摇头。</p>

“药剂师换啦？‘佐料’放得有点少了，没味道。”</p>

他放下茶杯，轻声叹息：</p>

“我都能感觉到我的脚了。”</p>

在他房间的对面囚笼里，是一个将脸埋进情色杂志里的光头老人。他凑着午后的阳光，都已经老眼昏花了，却看得无比专注。</p>

听到他的声音，便撇了撇嘴，抬头说：</p>

“你的脚早没了，还我亲手砍的呢，你忘啦？”</p>

“是你老糊涂了，我后来又接了一根新的，比过去的还好用。”</p>

轮椅上的老头儿撩开了盖在膝盖上的毯子，得意地向着对方晃着自己的脚掌：“喏，你看，你看……”</p>

在那齐根而断的小腿之下，根本空无一物。</p>

可光头老头儿的那双浑浊的老眼却盯着看了半天，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脑袋，“是哦，我怎么忘了这茬。”</p>

“对吧。”</p>

轮椅上的老人重新将毯子盖起来了，在小腿之下，明明空无一物的地方，却凸显出身体的形状。就像是某种抽搐的肢体，在缓缓地蠕动着。</p>

“痒啊……”</p>

轮椅老头儿伸手，隔着毯子挠着并不存在的脚，挠着挠着，神情就变得愁苦起来：“喂！你知道了没？老汤今晚就要死啦，老乔也快了，应该是后天。”</p>

光头一愣，合上了情色杂志：“昨天看着不还是挺好的么？”</p>

“他早年心脏改造太多，到现在已经快跳不动了。”轮椅老头儿摇头，“他坚持不了多久了。”</p>

“是这样啊……”</p>

“活到这岁数了，也到该死的年纪了。”轮椅老头儿吧嗒着嘴，“互相当邻居这么多年，大家都不容易。”</p>

“八十年前他就到了该死的年纪了。”</p>

光头再度展开杂志，埋首其中，只是淡淡地说道：“‘老不死’的死了，不可惜。你要不劝劝他赶快招了算了，说不定圣城怜悯，就给他找个妓女，提供一下临终关怀呢。”</p>

“算了吧。”</p>

轮椅老头摇头：“八十年前能换三座城池的秘密，现在让他换一个妓女？我怕一开口就被他咬死。想要为圣城鞠躬尽瘁的话，你自己上。”</p>

“我是想鞠躬尽瘁啊，可是圣城不要。”</p>

光头老头儿怪笑：“要不然宗教裁判所解体之后，他们为什么把我送进来看黄书？我要是手里有什么机密能换几本好东西来看的话，我早招了。真想不通圣城是为啥……”</p>

“因为你是变态，莫利安。”</p>

轮椅老头儿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个婊子养的。”</p>

“多谢夸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