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天，长桌的尽头，台阶上的那个端坐的身影似是沉思，并没有倾听他们的意见。只是仰头凝视着星空，星空中，有隐隐的钟声回**。</p>

“冕下！冕下，还请从速绝判……”</p>

主教们看向沉默的教皇，神情困惑而郑重，在御座之侧，侍从轻声呼唤：“教皇冕下，主教团在等您的决定。”</p>

御座之上，赤之王抬起手，屏住那些争吵的杂音，只是听那钟声。</p>

万籁俱寂。</p>

有钟声自天上来。</p>

……</p>

……</p>

长夜之中，有钟声响起。</p>

那铜钟古旧巨大，随着震动，抖落灰尘，展露出宛如燃烧一般地铜光，铜光如火焰颤动着，钟声轰鸣。</p>

轰鸣的钟声在天空中扩散，向着极远处，驾驭着狂风，传达至千万里之外，回**在黑暗世界之中。</p>

震散了北方壁垒上的冰雪，晃动了东方长城下的烽火、在南方炽土上掀起尘沙，从北方海域中融入了涟漪。</p>

那钟声无远弗届，敲打在所有人类的耳边。</p>

“盖乌斯先生，这是刚刚从阿瓦隆传来的报告。”</p>

在暗室之中，轮椅上头发花白的老者戴上了眼镜，借着灯火端详着纸上的讯息，许久之后，露出欣慰地笑容。</p>

“恭喜你，亚伯拉罕。”他凝视着阿瓦隆的方向，轻声呢喃：“终于如愿以偿地寻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p>

无人回应。</p>

只有隐隐地钟声回**。</p>

不论是苍茫荒野之中的篝火旁，还是漫漫风雪中的城池中，都听到了那低沉而悠远的钟声。钟声在徘徊。</p>

“贤者之钟？”</p>

黑暗世界中，沉默前行的巴赫回头瞭望；九霄之上，行走在星环之上的高冠老者垂首，重瞳望向圣城。</p>

圣者殿堂中，七十六座不灭的灯火也钟声中震颤，沉睡在其中圣灵们睁开了眼瞳，彼此看了一眼。</p>

“四十二年了……”</p>

“贤者之钟被敲响了。”</p>

“原罪之钟……”</p>

“人类越来越接近黑暗时代的真相了。”</p>

“大源的动**将到来。”</p>

“决战的日子，再度近了。”</p>

灯火中的圣灵们低声呢喃，最终闭上眼瞳，再度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中。</p>

黑暗中只有灯火依旧。</p>

钟声依旧在回**。</p>

……</p>

在钟声中，满是酒气年轻人从梦中惊醒，发出痛苦地呻吟。</p>

他抓起了身旁的酒瓶，饮尽了其中残留的**，酒精的力量再度扩散开来，他撑着桌子爬起，大口喘息。</p>

“夏尔，又做噩梦了么？”</p>

亚伯拉罕推开他房间的门，神情忧虑。</p>

“没有啊，老师。只是喝醉了而已。”</p>

夏尔勉强地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哎呀，一不小心就喝挂了，最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要是让叶子他们看到，恐怕又要数落我半天吧？”</p>

他推开窗户，散去空中的酒气，月光照在他的脸上。</p>

夏尔坐倒墙角，摸索着口袋，摸出了半根烟卷，点燃，深吸了两口，露出了勉强地笑容看向门口。</p>

可门是关着的，并没有什么老师，亚伯拉罕也不再这里。</p>

于是，他仿佛明白了什么，黯然地收回了视线。</p>

“还是梦么？”</p>

袅袅的青烟从他的手中的升起，弥散在梦境中的月光里，消散无踪。</p>

月光下，墙壁渐渐地破败，地中的缝隙里有血水渗透出来，如同泉涌。那血水中有无数手掌上拥抱着他，像是母亲一样，温暖又柔软。</p>

有一个记忆中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p>

“——请告诉他，我很幸福。”</p>

那个飘渺的声音徘徊在他的心中，空空****的，不知去到了哪里。</p>

他笑了笑，闭上眼睛，依偎在那梦境的怀抱中。</p>

妈妈，你真的幸福吗？</p>

……</p>

……</p>

在同样的天幕之下，有火光之前沉默的白发少年，有沉睡在窗前的年轻人，有层层钟表间的稚嫩女孩……</p>

与此同时，有披着灰袍的人影踏上了阿瓦隆的土地。</p>

有麻雀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倾听钟声，仰望星空，可眼瞳中没有星辰，只有深渊一般地晦暗。</p>

“人类的世界……”</p>

他沙哑呢喃：“人类的……恶臭！”</p>

天空中，钟声回**。</p>

钟声为谁而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