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意到，你和英格玛先生双方提供的解译内容除了结尾的不同之外，在风格上也有鲜明差别。即便是其中一些想法非常的……荒诞，但看上去似乎都能自圆其说。但是，我始终有一个疑问。”</p>

海森堡肃冷地看着他：“——你甚至连启示乐师都不是，也并非接受过类似的进阶。我说的没有错吧？”</p>

亚伯拉罕点头，只是说：“虽然不是，但解译法是从启示派系中获得的灵感。”</p>

“是么？”</p>

海森堡皱眉，“这可就奇怪了。你所坚持的解译方法在部分地方，是和启示派系所坚持的定律相矛盾的！对此，你有什么解释么？”</p>

“其实……我是这样想的。”</p>

亚伯拉罕缓慢地回答，认真地斟酌着字句，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个大炸弹：</p>

“——既然定律和事实相悖，那么可能是定律错了吧？”</p>

全场一片寂静。</p>

不论是场外的学者还是席位上的评议委员，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几百年来，乐理经过了历代圣徒的数百次的修订，无数乐师的验证，千锤百炼。</p>

倘若仗以奠定自身的乐理出现了错误，那么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共鸣级乐师心音崩溃而死了！</p>

“狂妄！”</p>

场下旁听的学者有人怒斥：“太过荒诞了！”</p>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p>

很多面色难看的学者已经听不下去了，高声抗议了起来，神情震怒。</p>

“肃静！肃静！”</p>

海森堡奋力地敲着木槌，看向台下，眼眸如同鬼火：“亚伯拉罕！你是在否决启示学派现存的乐理体系么？”</p>

“我只是觉得，现存的乐理体系仍有不完美之处，并不适用于任何情况。”</p>

在台下，老师的神情依旧木讷：“况且，《伏尼契手稿》所记载的是古代乐师对乐理的探索。如果用现在的乐理去理解的话，出现谬误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假如死死地抱着定律不放手的话，只会钻进死胡同里。所以，必须重新调整方向，寻找一种方法，能够配合着其中的乐理变化而针对性的进行解译。至少，我是这么想得。”</p>

“你的那一套解译法也是因此而诞生的么？”</p>

亚伯拉罕点头。</p>

“怪不得。”</p>

海森堡冷哼：“那种灵性全无，只剩下死板机械的理论，没有任何美感……恕我直言，我不承认它的有效性和合理性。它的存在就是对启示学派灵性理论的污点。每年至少有几十个人以上，像你一样，兴致勃勃地发表一些哗众取宠、令人咋舌的理论，这些理论往往不堪验证、错漏百出，连博人一笑的价值都没有。哼，如果没有你们这帮民乐，学界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乌烟瘴气！”</p>

亚伯拉罕沉默，无言以对。</p>

在场下，夏尔怒形于色想要起身，却被叶清玄按住了。</p>

“冷静，师兄。”</p>

少年冷眼看着远处一脸嘲弄的英格玛：“这里没有我们发言的资格，不要做出让老师不利的举动来。”</p>

在台上，海森堡最后看了一眼亚伯拉罕，丢下了手中的稿件：</p>

“我的提问结束了。”</p>

木槌砸落，回音低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