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还在，还有一个人想要看我的书，我就会一直写下去，写到有一天，我写不动了，死掉为止。</p>

我要回应他们的声音。”</p>

他看向少年，“说实话，我离开了这里这么久，这里也堕落成了这幅鸟样，让我挺难过的。有的人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没有尊严，他们盼望我回来。所以，我就回来了。因为能够给他们希望的人只有我。”</p>

“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明白么？小鬼。”</p>

“我要回应那些人的愿望，改造这个黑暗的泥潭。我要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人也能够有尊严的活下去。”</p>

“这么多年来，这个泥潭里埋葬了那么多尸骨，他们都在向我求救。如果我不做这些事情，又有谁会来呢？”</p>

“我会重新构建这个泥潭的规矩，让那些见不得光的人也能够有容身之处，哪怕是光找不到的地方，也应该有让人能够活下去的规则。如果没有人来做的话，那就让我来。这里的人被国王舍弃的话，就让我来当他们的国王。”</p>

“现在，你能明白了么？”</p>

萨满伫立在墓地之上，黑色的影子覆盖了墓碑，延伸进了看不见的地方。</p>

那个人凝视着叶清玄，可眼瞳却像是没有光的烈日，散发着刺目的黑暗和凛然：</p>

“我回来这里，因为我是他们的救世主，我是他们的国王！”</p>

他踏前一步，凝视着面前的少年，伸出了自己的手：“来帮我吧，叶清玄，就像是当年你父亲那样。”</p>

寂静里，漫长的沉默。</p>

像是少年在深思，直到许久之后，他抬起头，发出声音：</p>

“——我会帮你。”</p>

他凝视着萨满伸出的手，看到了那只手背后所隐藏的力量——这是一个邀请，一份慷慨的礼物。</p>

他只要伸手握紧，就能够成为萨满的左膀右臂，在阿瓦隆呼风唤雨。</p>

可是他没有伸出手来。</p>

他反而后退了一步，缓缓摇头：“但我帮你，不是因为你所谓的什么地下世界的秩序，是为了我自己。”</p>

萨满沉默了。</p>

“说实话，你说的什么救世主、什么国王，还有地下世界的秩序，我都听不大懂。——但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p>

在沉默中，少年抬起眼瞳，凝视着他的眼睛：</p>

“不管顶着多么冠冕堂皇的帽子都好，为恶就是为恶，永远都不会让这个城市变得更好，包括你想要做的，只能让它看起来不是太糟。当那些人放弃在阳光下活着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在下水道里死掉的准备，也不应当期盼有什么救世主能够帮自己活得更有尊严。恶人的救世主归根结底也还是恶人，在怎么有秩序的地下世界，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泥潭。”</p>

“想要在泥潭里寻求救赎？”</p>

叶清玄摇头，神情变得冷漠又轻蔑：</p>

“——你们找错地方了。”</p>

在漫长的沉默中，淅淅沥沥地雨水穿过了浓雾，落在了寂静的墓园中。</p>

雨水落在萨满的手掌上，摔碎了，变成了水粉。</p>

萨满缓缓地收回了手，无声叹息：“叶清玄，你和你爸爸当年真是一模一样。”</p>

“不一样。”</p>

叶清玄戴上了猎鹿帽，轻声道别：“一点都不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