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远处，老费无声地归来。</p>

这只金毛大狗嗅着遍地的血腥，徘徊在墓园里，像是在逛商场一样，从容而优雅地从那些尸体身上跨越过去。</p>

直到最后，眼前一亮，低下头，刁起了那个东西，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将那个小东西放在白汐脚下。</p>

大方地、优雅地，它将这个东西赏赐给了自己的新头号小弟“白汐”。</p>

白汐一愣，弯下腰，捡起那个沾着血的镜子，翻到背面，看到了上面地蛇发女妖的浮雕，眼神就亮了起来。</p>

——蛇发鬼之镜！</p>

趁着叶清玄在专注看本子的时候，她对老费比划了“嘘”的手势，然后贼兮兮地将它装进自己的口袋里。</p>

反正只是贪污一件小东西，便宜表哥肯定不会在意……吧。</p>

……</p>

很快，叶清玄将那个本子翻完，对于里面写着什么东西大略有了一定的印象。便将它塞进怀里去了。</p>

假如里面的东西真如同自己所料的话，那么一切都需要细细思考，从长计议。</p>

就在他拉着白汐的手，准备离开时，却听见身旁被挖好的坑里，一个晕厥了的男人发出呻吟的声音。</p>

在晕厥里，他好像落入了噩梦，痛苦地抽搐着。</p>

叶清玄还记得他，他的名字叫做赫德森，想要脱离黑暗世界但是又被鼠王抓回来的倒霉鬼。</p>

没想到他还活着，只不过看起来离死不远了。</p>

他想了想，脚步一顿，将手杖顶在了赫德森的心口上，宛如河水奔流的声音从琴弦中响起。</p>

——音符·流动。</p>

他凭借着九霄环佩，他刺激了赫德森心脏中的血液，将他从噩梦地边缘拉了回来。</p>

噩梦消散了，赫德森惊叫着苏醒，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四周狼藉的景象，又看向叶清玄的影子，像是明白了什么：“我这是……死了？”</p>

“你还活着。”叶清玄淡淡地说。</p>

“是您救了我？”</p>

“你活下来只是因为自己的运气。我只是拉了你一把而已。趁着你还清醒，去找个医生吧，否则就真的死了。”</p>

赫德森沉默了。</p>

他满是血污的脸上挤出了一个苦涩地笑容：“或许，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死了才比较好吧？就算是活着，又能到哪里去呢？”</p>

他捂住脸，绝望地哽咽：“我为了退出，逃到了那么远，觉得会有新生活了，可还是被人抓了回来。在路上我就明白了，跳进泥潭里一天，一辈子都洗不干净……我做了那么多违心的事情，总要为此付出代价。”</p>

“那就活下去吧，就用剩下的日子去忏悔，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p>

“忏悔就能得救么？”赫德森满怀希冀。</p>

“不能。”</p>

少年摇头，他凝视着这个曾经血债累累的恶棍，声音沙哑又冷漠：“你会满怀愧疚地活下去，一辈子地活在曾经的阴霾里，一直到死为止。但至少，你能去试着做个好人。”</p>

叶清玄说完，转身离去。</p>

赫德森愣住了，陷入沉默。</p>

他怔怔凝视着那个转身离去的影子，忍不住想要流泪。就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救赎。</p>

“那真是太好了……”他释然地跪在了浸满血浆的腐土中，向着那个影子道别：“先生，谢谢你。”</p>

在远处，黑影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他，许久之后收回了目光。</p>

“也谢谢你。”</p>

他轻声呢喃。或许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所有的话语中，听到的最好的一句。</p>

“怎么了？”白汐轻声问：“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p>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个问题在困惑着我自己，但现在我才发现，答案其实一直在我心里。”</p>

黑暗里，叶清玄笑起来，释然又满足：“——原来坚持做一个好人，并不是没有意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