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珠。”</p>

叶清玄听到了背后一个细弱的声音传来，像是一个小女孩儿。</p>

“嗯？”叶清玄错愕地回头，他的背后空无一物。</p>

就像是从没有说过话一样，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p>

在黑暗中，伸出一只尘埃组成的隐约手掌。它的三根手指上拈着一粒圆润光滑的骨珠，在叶清玄面前晃了晃：</p>

“——弹珠，我要。”</p>

叶清玄大喜过望：“好好好！我出去之后一定帮你找一大堆弹珠回来！不过骨头的有点难找，玻璃的行不行？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红色的？白色的？还是绿色的？”</p>

黑暗涌动起来了，细碎的声音响起，像是某种野兽之间的互相沟通，许久之后，尘埃的手掌举起了两根手指：</p>

“一百颗，每样。”</p>

叶清玄顾不上吐槽它们不识数了，连忙点头：“好！就这么说定了！”</p>

黑暗中细碎的叫声再次响起，最后，那一只尘埃之手缓缓举起，对准了叶清玄：“你保证？”</p>

叶清玄愣了一下，抬起手掌，与它击掌：“我保证。”</p>

击掌时悄无声息，理所当然的，那一只尘埃汇聚的手掌溃散了，消失无踪。</p>

紧接着，嘭！</p>

叶清玄的地板忽然开裂，崩塌，出现了一个大洞。</p>

只听到一声错愕的尖叫，原本站在这里的少年就消失无踪了。</p>

……</p>

……</p>

一瞬间的尖叫，叶清玄坠入黑暗之中。</p>

很快，嘭的一声，他就掉在了一大堆东西上，溅起一片灰尘在空中弥漫，呛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p>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光亮照亮了幽暗的地下。</p>

叶清玄艰难地从那一堆本子上面爬起来，错愕地回顾左右，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垃圾场。</p>

就在庞大的地下广场中，堆积着一摞又一摞的文本。那些破旧的记录多少年被人丢在这里，无人问津，就在寂静中，墙边的角落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p>

一大堆杂乱的本子像是垃圾一样被倾倒下来，落在地上。无形的力量从尘埃中浮现了，那些尘埃组成的手掌飞快封地整理那些落下的本子，还不等它们落在地上，就已经被整理的整整齐齐，堆砌成了方块。</p>

如同从高空俯瞰的话，这些无用的废纸和记录被某种力量刻意地整理在了一起，就像是顽童手中的积木，它们堆积成了城堡的样子，高塔城墙，地堡和广场……</p>

而叶清玄就落进了这个“城堡”中央的“水池”中，溅起一大堆飞扬的尘埃和白纸。</p>

无数灰尘飞扬中，一个小小地身影从尘埃中浮现，低头看了叶清玄一眼，将一个厚厚地本子丢进他的怀里。</p>

然后，消散无踪。</p>

空气中传来隐约和飘渺的声音：</p>

“记得弹珠。”</p>

“谢了！一定！”</p>

叶清玄向着黑暗中挥手，迫不及待地从“游泳池”里爬出来，如获至宝地将那一本厚厚地册子翻开。</p>

在他的手腕上，那个小小的铃铛震动起来，发出提醒的声音。</p>

——今天就要结束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p>

他才不管呢，抓紧时间翻书：“东方乐理鉴赏、东方乐理鉴赏、东方乐理鉴赏……”</p>

直到最后，哗哗作响的书页忽然之间停止了，一片寂静。</p>

在沉默中，叶清玄静静地凝视着那一排空白的表格，还有左上角那个孤单的名字。他的表情变化着，像是悲伤，又如同欣喜。</p>

天空中飞扬的尘埃无声地落下来，沾染在他的白发上，落进他的眼角中。或许是因为失神了，在这种隐约的刺痛里，眼泪忽然就流出来了。</p>

它们顺着脸颊滑落，落在了登记簿上，渐渐地打湿了那一片墨迹，让那个笔走龙蛇的名字晕染开来。</p>

“找到了。”</p>

叶清玄握紧了那一本点名册，轻声呢喃，“父亲，我找到了你了。”</p>

时隔五年之后，他终于证明了那个人没有离奇的离去，而是曾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曾经遗留下来了一些微弱的痕迹。</p>

哪怕是仅仅如此而已，就已经足以令他满怀感激，让他泪流满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