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取笑道:“你果然爱她,不如和太太说了,讨了她来,也不必又叹气又唉声的。”贾环听了,一发批她“胡说”,又说,“宝玉也不知是几世修的运道,身边这许多人物,大姑奶奶,小姑奶奶,大小姑奶奶,都不是好开交的。这些年我冷眼看去,唯有你妹子还是个厚道人。”霁月便说:“我们家人都是厚道的。”
两人说了会子话,蕊取了汤来,服侍贾环吃了,又打发他睡下。霁月在一旁冷眼旁观二人之形容,见一切如常,方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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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二房正院中。
王熙凤一路穿堂过户的走来,至台阶下,婆子摆摆手,悄悄说“睡下了”,熙凤向内一觑,见王夫人躺在凉榻上,身子朝里,似是睡着了,玉钏儿坐在榻脚给她捶腿,便也压低声向那婆子笑道:“这早便睡下了?那我不打扰了,等太太醒了,与我通报一声,就说我晚上再过来。”
那婆子还未及说话,可巧王夫人醒了,隔着窗子叫凤姐儿:“是凤儿么?”凤姐儿忙答应着进去。王夫人便问她有什么事,凤姐儿回了,迟疑了一下,又笑道:“还有一桩事,我拿不准,须得请太太的示下。”王夫人笑道:“你当家非只一日,也历练出来了。有什么事,你只管做主就是了,何必问我。”凤姐儿斟酌着道:“是环兄弟的事。他屋里的霁月,如今也有十七八岁了,前儿她娘来求我,说想聘出去。她老子娘也是几辈子的老人了,素来当差勤谨,我想着,给她这个体面就完了,只是她娘急得很,这就要把闺女领出去,却是难办。”
“糊涂”王夫人听了,沉声斥道,也不知骂的谁,“她家里的闺女还当着差呢主子还没发话,她倒寻摸好下家了。主子点头放她出去是恩典,不放她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凤姐儿只得答应着走了。回了家里,正吃着茶呢,气还没消,正逢着霁月她妈来打听事成不成,没好气的搁下茶盏,说:“太太没应,另想法子罢。你丫头不是在老三面前很有体面么?叫她求求老三,好多着呢”一句话说得霁月娘再无话,自己讪了一会儿就告退了。
见她走了,平儿才说:“奶奶实不该插手这事的,丫头们有差事的,到了年岁,自有成管事的或是她们父母做主,或是配个小子,或是往外聘出去,都不干奶奶的事,况且还有不肯出去的呢。”她说得隐晦,然而多年主仆,凤姐儿也是一听就明,不以为然道:“这一个不一样,她那主子不像咱们二爷好色如命,也不像宝玉多情心软,待她们倒宽厚,趁着还有情分在,早早的脱身出去,没准儿还能混上份儿嫁妆。”平儿叹气道:“我只怕一开了这个头,以后就没完没了了。”凤姐儿却毫不在意。
这厢霁月爹娘果依凤姐儿所言,寻着霁月回家的日子,跟闺女说了,叫霁月去求贾环。霁月一听爹娘要把自己许了人,哪里经得住这个,当即大闹一场,直说死了也不出去,一时把她爹娘唬住了,此节按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