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看他身上去了艳色,又穿着件不大合身的素色衣服,身上戴的也少了,从不离身的通灵宝玉也不见了,便问:“这衣裳几时得的?谁又给你找出这一件来?玉呢?”
宝玉低头看了看身上,浑不在意的道:“衣裳是太太叫人给我找的。那玉上的络子颜色太亮犯忌讳,索性重打一条素色的再戴。”
贾环也懒得再问。他亲妈是二房的当家主妇,老太太又疼他,不论是针线上的媳妇,抑或是房里的丫头,都只有着紧赶工奉承,没有推诿拖延的道理。
他一抬眼,正好看见蕊书在帘子外边,便问她:“药取来了?拿来我看看。”
蕊书只得进来,打开药包给他看。贾环就着她的手一一检视过,见确实没有不对,才叫她去煎药:“往小间熬去。好容易有点儿香味,别弄得屋子里药气。”蕊书便答应着去了。
宝玉在一旁笑道:“我竟不知,你这样喜欢梅花。”现插在案上白瓷方形瓶子里的清水供着的那支红梅,正是他来的时候顺手攀了顽的。
“冬日里无花无果,也只好凭此充数。”贾环神色恹恹,强撑着眼皮。
不知想到什么,宝玉又突然高兴起来,兴致盎然道:“我记得敏姑姑家也有个妹妹的,要是老祖宗把她接了来就好了。她也有人做伴,咱们家又多一个姊妹。”
贾环知道他就是这个性子,不仅喜女厌男,还是个重度颜控,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没遇见不颜控的人,就光这一点来说,也不好指责宝玉什么,因此只是凉凉的泼冷水道:“扬州离此,何止千里?那边儿又忙着敏姑姑的事,老太太就是派人去,一来一回,路上再耽搁些,你算算,明年能到不能?”
宝玉听他这么一说,当真扳着指头算起来,数着数着,脸都皱在了一起。
贾环好笑不已,这个呆子,人家姑娘年岁几何,品貌性情都不知道,竟光靠想象,就在这里坐困愁城起来!当下也不叫他,自翻了个身睡去了。
这里宝玉想了半天,再去看他,却已呼吸平稳,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