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感到彻骨的寒冷,好冷哦。我感到自己的背后好像是黑漆漆的、阴风嗖嗖的断崖,没有路了。我透过窗子再一次仰望夜空,看见的是夜色中那黑沉沉的雾气。我感觉有点透不过气,恍如一只无望的小鸟。
那一刻,令我内心有点平衡的就是我并不是处女,甚至庆幸自己已不是处女。我的初夜稀里糊涂、一文不值地在上海圣诞舞会上给了一位英国男人,可笑的是那个男人再见到我时竟然不认识了……
但那天,在酒吧,当铃木说“你一定还是个处女的时候”,我竟像含羞草一样低下了头。
抹去眼泪,嘴角努力地往上一翘,我便拉开富士山图案的移门,朝着铃木缓缓地走去。
这时,铃木起身倒来了两杯清酒,是热的(日本人叫做“阿兹缸”),一杯给我,一杯给他自己。
“有点夜凉,暖暖身。”他说。
我从来不喝酒的,但为了不扫他的兴也就拿起了酒杯狠狠地喝了一口,想把自己灌醉了,因为我太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由于喝得太多,一滴酒从嘴角一直流向了颈脖,很灼热的感觉……
对我来说,这滴流向身体的热酒,就像是我留在脸上的泪痕,说明了我正从一个迷离的空间跌落下来,由着情妇的生涯,以无法控制住的命运,沿丝绸般滑爽的女儿身滚下去,汇入那一片阳光照不到的幽谷……
对于这看起来有点滑稽可笑,又很特殊的初夜和服仪典,我感到紧张,我的双手发抖,毕竟我不是处女,铃木会在乎吗?如果他在乎这一点的话,那么10万元的救命钱怎么办?我都答应姑姑了。
“不,今晚我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得到这10万元,哪怕是向铃木借。”我豁出去了。
铃木站在镜子前,把我的一只手抬起来搁在他的唇上,用我柔软的指尖去触摸他的圆脸。看得出他确实是喜欢我的。他看我的神态就像欣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需要慢慢地品赏;他的眸子里有一种深邃凝重的东西,这使得他在我的面前成了一口深不可测的井。
我的眼睛躲闪着,根本不敢直视他,腼腆的表情恰好掩饰了我的不安。
此时层层叠叠的和服在我眼里是那么繁琐,且莫名地平添一种恐惧、困惑与忧虑。当时我想铃木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要干那件事吗?为了表示主动赢得他的高兴就干脆自己替自己揭开了饰带索,谁知却被他那双有力的手阻止了。
我好纳闷,想说什么,可终究不知道该说什么。虽说我在中国已经谈了恋爱,也与英国男人在一次迷幻中**,但对日本男人却一点都不了解,只是从书上或电影里不止一次地看到过描写日本男人的好色情景,还有就是浮士绘里那些对男人性器很夸张的画面,但眼前的日本男人并不是那么迫不及待和好色,竟然还擅长情调,酝酿着交欢的前奏。
我冷冷的、僵僵的、硬硬的,任由他小心翼翼地解着我层层叠叠的和服带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