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急速向我们扑过来,队员们在空中张开四肢,努力延长滞空时间拉进相互之间的距离。高度表的指针在急速下降,距离海面八十米我吐尽肺部的空气拉开伞绳。向上的力量一拽,降落伞完全张开了,这个时候我的脚尖已经埋进海水里。挥刀割断伞绳,温暖的海水立刻把我拥进怀里。用力潜泳了十几米躲过慢慢下沉的降落伞,我钻出了海面。
“湾流”已经爬升到约八百米的高度,只能看清楚发动机的尾焰,海面上队员们利索的收起白色的降落伞塞进背囊里沉到海底。这时,两架土耳其空军的战斗机从高空向“湾流”直扑过去,机翼下火光一闪,两枚导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着追上去,两秒钟后“湾流”凌空炸成一团火球。飞机的残骸坠落在海面上击起三四米高的水花很快的沉入海底,未燃尽的油料在十公里外的海面上汹涌的燃烧着。土耳其空军的战斗机围绕着燃烧的海面不停的盘旋,搜索着海面。
在我身边的海水中,微弱的红光三长两短的闪亮,接应人员到了!我深吸一口气潜进水中,一名海军蛙人开着“拖拉机”(蛙人拖拽器)迎上来,用装了滤光片的水下电筒照在自己脸上先给了我一个微笑。接过蛙人的副呼吸器叼在嘴上,我抓起“拖拉机”上的轻潜服穿戴好,顺便指了指身上的伤口。蛙人立刻把一个缓慢释放淡黄色液体驱鲨剂的瓶子挂在我脖子上,然后比划着要我随他前进。我伸出拇指示意明白,这名蛙人竟然在水中扭动着身体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要是在陆地上,我肯定会被他这番举动惹的大笑,但伤口被海水痧得生疼我实在是高兴不起来,没有礼貌的皱着眉头挥手示意前进,蛙人失望的发动“拖拉机”向公海方向开去。
蛙人沿着我的降落点直线前进,很快就有他的同伴带着我的队员前来会合,小许是最后一个赶到的。我拍了拍蛙人的肩膀向他做了“OK!”的手势示意队员到齐了,蛙人点点头双手在大范围的比划了一个我看不懂的手势。他的伙伴立刻散开,两人一台“拖拉机”在我左右排成一个倒“V”字型,把我们护在中间,飞快的向正前方游去。
在拖拉机的帮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已经前进了约一公里。看着身边满不在乎甚至可以说是懒洋洋的蛙人,我实在是搞不懂,这群家伙是如何在乌漆麻黑的海水里辨别方向的。回过头看去,漆黑的海水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担心队员们跟不上来,拍拍蛙人的肩膀向身后指了指。懒洋洋的蛙人立刻“变成”一只敏捷的乌贼,翻滚着转过身体竟然从腮帮子上摸出一把毫无光泽的水手刀。蛙人的刀把我吓了一跳,仔细看去,原来他把潜水刀的刀鞘插在潜水镜的束带上!身边的海水剧烈的翻腾着,蛙人们带着队员飞快赶到,面向外围成一个圆圈把我们围在中间。
我大臊!没想到我小小的动作竟然引起这么大的动静,更没有想到的是表面上懒洋洋的蛙人警惕性如此之高!陆军的手语和海军的手语不通用,我比划了半天总算是让带队的蛙人明白了我的担心!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挥手蛙人们散开继续前进。
身材矮小的蛙人头儿留下来和我一起行进,有了刚才的教训我除了游泳不敢再作任何动作。沉闷的行进了一会,蛙人头儿轻轻的碰了碰我的肩膀向我的两翼指了指。顺他手指方向看去,距离我十米远的位置隐隐约约有一个荧光点,再远处就什么也看不到了。惊诧的望着蛙人头儿,他面无表情的指指自己的潜水镜。我这才发现,他的潜水镜框上有一个手指肚大小,发着淡蓝色光线的荧光点。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靠荧光点相互联系保持队形的。向他做了一个“对不起”的手势,为我刚才的举动道歉,他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不知者不怪,顺手又指了指“拖拉机”,机头上有一个小小的指针指向十点钟的位置,那里应该是我们的目的地。看到这一切我的脸一阵阵的发烧,真他妈的丢人!
几分钟后,一艘与海水相同颜色的潜艇出现在我们眼前。抚摸着这个庞然大物光滑的表面,我的心激动的“怦怦”直跳,我们终于不在孤军奋战!终于要踏上回家的第一步了!
蛙人小队分出四名队员围着潜艇巡逻,其余的蛙人成半圆队形把我们围在潜艇的指挥台上部。蛙人头儿用手语告诉我:六个鱼雷发射口已经打开,进入后用刀划内舱盖通知潜艇内的接应人员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用不着客气,我示意钱东海留下与我下一批进入潜艇,司马着急的游过来指指我的伤口。时间不允许我们争辩,留下司马和钱东海我带着其余的队员向鱼雷发射口游去。
潜深加大,压力挤的我的耳朵“轰轰”直响,海水好像活了一样拼命的向伤口里钻。剧痛使我把含在嘴里的呼吸器咬的“吱吱”响,手脚不停使唤的颤抖起来。最后一名队员的脚蹼终于消失在鱼雷发射口,我挣扎着爬进鱼雷发射管用战斗刀连续在内舱盖上划动了几下,眼前一黑我昏了过去。
“哗!”鱼雷发射管里残存的海水流进潜艇里声音把我惊醒,明亮的光线透进来。我努力压低声音剧烈的咳嗽着呛出昏迷时吸进肺里的海水,挣扎着向鱼雷装填口爬去。两双有力的大手轻轻的扶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出了鱼雷发射管。
“鸿中队,祖国的英雄!欢迎你们回来!”耳边的声音有些熟悉,转头看去我惊讶的说道:“邓艇长!汤政委!你们怎么在这里?‘天津号’没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