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菲克港的海关、检疫人员登上了赤峰口号,这是我们漫长旅途中唯一的一次。他们的头儿是一名年过五旬的埃及人,留着马克思式的大胡子面色黝黑,操着一口非常流利英语和船长交谈着。队员们为了回避海关检疫人员,去轮机舱玩儿了。我和司马饶有兴致的趴在驾驶台的护栏上,看着他们在船上钻来钻去。最后他们不约而同的去船长室‘检查’,但狭小的船长室容不下他们所有的人,几名官员无聊的走上驾驶台和我们聊天消磨时间。
司马的英语比我好,用他自己的话说:‘一口他妈的牛津味儿!’,所以我很少说话,看着司马长舌妇一般和埃及官员喋喋不休。看样子,这群官员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他们吸着我的白中华东一句西一句的陪着司马胡扯。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终于看见‘马克思’笑容满面的从船长室走出来。看来‘检查’的结果令这群官员非常满意。与我们攀谈的官员礼貌的和我们挥手告别,出于礼节,司马送给他们每人一盒‘伤湿止痛膏’。这东西在我国值不了几个钱,可是在他们眼里这可是好药。
“哦!森起的走国药材!(神奇的中国药材)”埃及官员们操着怪腔怪调的汉语不停的赞叹,竟然还和司马拥抱了一下。
临下船时,‘马克思’与我们握手告别。当我双手握住他的手时,他用英语说道:“小伙子,一名优秀的水手是用满手的老茧来证明他的优秀而不是靠巧舌如簧!”说的我一愣,心里想到:这老家伙的眼睛还挺毒,竟然看出些端倪。‘马克思’拍拍我的肩膀接着说道:“我们有一句俗语:‘经过十次风暴的小鸡,真主会在第十一次风暴来临的时候,把小鸡变成雄鹰!好好干吧,有一天希望你会成为一名船长,驾驶着你的船来到美丽的苏伊士城。”
“谢谢您的鼓励,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看着‘马克思’等人走上了码头,护照国籍在日本的司马顺口来了句:“三友那拉!”没想到,‘马克思’回头给司马也来了一句三友那拉,说的比司马还地道。吓得司马直吐舌头,暗暗庆幸刚才和官员胡扯的时候,没有卖弄他那两句蹩脚的日语。
“妈的!这群人是干什么的?”看着走远了的官员们,我向二副问道:“尤其那个大胡子,有点深不可测!”
二副笑着说:“他们就是普通的海关职员。只不过是接触的人多一些,经验丰富一些罢了。伊斯坦布尔号称是欧洲的情报之都,从海路去的间谍百分之八十从这里经过。他们把你们当成间谍了!”
应该是‘检查’比较顺利的原因,我们得到了优先编组权。第二天凌晨四点三十分,陶菲克港的领水员登上了‘赤峰口’号,引导着我们驶离了等候区。几艘已经等候了几天的商船,看到我们驶离等候区不满的拉响汽笛以示抗议。听见连续不断汽笛声,领水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估计,这几艘鸣笛的商船出发的日期还得向后排。按照苏伊士运河管理局的规定,通过苏伊士运河的船只顺序是:军舰、客轮、油轮、集装箱船、货轮。今天我们这一组六十艘船中间没有客轮,只有希腊的一艘导弹护卫舰,所以赤峰口号和军舰拉开八百米的距离,在五点三十分准时驶入了主河道。
油轮在苏伊士运河的航速被限定在每小时十四公里,希腊的军舰很快甩下我们看不见影儿了。欣赏着苏伊士运河西岸的繁华和东岸荒凉的西奈半岛,在天黑的时候‘赤峰口‘号驶入了地中海。
任务临近了,二副明显的忙碌起来,常常在无线电室里一坐就是一天,接收总部和‘天津’号核攻击潜艇发来的电报。路过可里特岛的时候,他脸色焦急的闯进的舱室,递给我一张已经译好的密码电报稿说:“老宋,总部来电,情况有些变化!”闻声,队员们担心的目光‘刷’的一下集中在我身上。
电报稿上标的是双A,是可以向队员们传达的。看了一眼焦急的队员,我低声念道:“捕捞二号(‘天津’号核潜艇的代号)已三天未和基地联系,你船收到此电时,即用二十四小时的时间相机寻找。如未果,则放弃捕捞(任务)原路返回!”
“妈的!”“笨蛋!”队员们有些吃不住劲了。
“嚷什么嚷!还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继续任务准备!谁在发牢骚说怪话,我处分他!”看着这么长时间的辛苦准备就要负之东流,我的心情也有些焦急。缓和了一下口气,我接着说道:“还没有到最后关头我们不能松劲,保持好状态准备的充分一点!我们要相信兄弟部队的能力,我总感觉天津号就在附近!”说完,我拉着二副向无线电室走去。豁上二十四小时不睡,我就不信天津号不来!
抽完第五包白中华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天津号还是联系不上,无线电的耳机里依旧是犯人的电流声。伸了一个懒腰,我对双眼布满血丝的二副说:“老赵,去睡一会吧!我替你盯着,有事情我会去叫你!”
“也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还真有些顶不住了!”二副摘下耳机,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三五’牌香烟递给我说:“知道你断顿了,外烟,比不上白中华,将就着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