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虽不及内殿高高在上,却是别有一番视野风光。且不论将洛阳八景尽收眼底,就单凭入夜后那一览洛阳天下收的全貌,也可谓是一处绝佳之地。
男人银白长发披肩,瞧着那被一场突如其来“疾风骤雨”所席卷的霞雀道,想着此时正在往霞雀道疾奔的墨野,不由得生出一缕感慨,“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就算极力掩饰,又当如何?终究还是放不下。”
一阵轻缓脚步声传来,一名有些苍老却神采奕奕地中年儒士缓步走了进来,抱拳朗声道:“据探子回报,墨野并未前往霞雀道,而是去河道边瞧那龙舟竞赛去了。”
银白长发男人眉头微皱,“哦?这般谨慎?那此时人在何处?”只是那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厉色,稍纵即逝。
中年儒士佝着的身体又低了寸许,亦如对楼上之人的敬畏,尤然心生。这是一种烙印在骨子里的卑微,也是对绝对实力和势力下不得不做的委曲求全。
中年儒士依旧低着头,但嘴唇蠕动,“墨野他,似乎有所察觉,玄蛇跟着,想来出不了什么岔子。”中年儒士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口。
当他讲完这再平常不过的话后,紧绷地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似有几分得意。原来想要置人于死地,可以这般轻而易举。
银白长发男子并未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翻身跃下,径直向着院外走去。
儒士连忙快步跟上,心中疑窦丛生。银发男子负手而行,衣袂飘飘,虽已入夏,却不见他将长发束扎,只是任其散乱在脑后。
若是寻常男子,这般不修边幅恐怕早已让人生出鄙夷之心,而偏偏是这男子,宛若九天仙人,出尘绝世。他容貌太过俊美,以至于江湖中一直流传着他女扮男装的传说。
只是近些年来,他的杀伐手段,让这所谓的猜测被战火狼烟给淹没。他如今已跻身天人境,自是洞察一切,但墨野此时这般作为,又是为何?
“难道是他?”银白长发男子用细若不闻的嗓音自语道。
待言一出,男子步伐便加快了几分,如一位赶着去城中凑热闹的寻常文人,并无太多分别。更何况他旁边还跟了一个衣冠周正的儒士,更显得正常不过。
只是此时洛阳城中早已没了早些时候的繁华喧嚣,只有满地清淋和空无一人的长街短巷。此时才想着去那城中,是去凑哪门子热闹,若是去那霞雀道寻花问柳,正当时。
可此时的霞雀道已是一片萧索景象,男子疾步匆匆,竟是去往何处已成谜。老者跟随其后,心中思量,“楼主亲出必然大事,只是当下情形,难道去寻那墨野不成?”
只是他这一趟出楼,是破境入关后的第一次,他本不必在此时出关,那二层楼是一块福地,亦是一座牢笼,便是他决计不会离开的地方。
但此时,他隐约感觉到雨后的洛阳,将会有难以把控之事发生。这是破境后第一次感觉到不安,如此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