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刀而呼:“诸位兄弟,路迢迢甚艰,愿通往否?”康君立眼神中充满了坚毅,这一刻他自知要肩负重担,去迎接那更加残酷的未来。
一众兵士翘首以盼,等待此话许久许久。待康校尉此言出口,纷纷异口同声回道:“千万里黄沙掩残躯,亦无惧!愿通往!”
声浪震天,音传千里不绝。
淮幽府迎来了崭新的一缕阳光,当那街头巷尾的百姓推开窗户,打开屋门,开始新的一天活计的时候,或许他们已经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喧闹嘈杂了一夜,声声入耳的喊杀声,那斩断风尘的刀砍斧劈声,那切开皮肉鲜血喷涌声,都在密密麻麻地敲着着他们麻木的心灵。
淮幽府的百姓,与后唐其他郡县的百姓并无不同,他们也只是为了寻求一处安稳,对谁来执掌牛耳并不关心。但他们还是走出了房门,不约而同地望向那城中的高台。
此时高台上有一人,迎晖而立,意气风发。
那满身残破甲胄和血污也无法遮掩他的英姿,晨风轻柔,抚摸着他英俊的面庞,带走了眼角最后一滴眼泪。昨夜到今明,他流尽了此生所有的眼泪。
高台下的两人,彼此依靠着,注视那高台上的人。而高台上的人则报以最真挚的笑容。这是没有掺杂任何一点功利情感的笑容,那么纯粹。
当两人缓步登台,一众兵士列队迎接。自是知道两人身份的兵士,待形势明朗的当口,只是不敢怠慢。
柳轻眉在刘又欠搀扶下,走到康君立面前,从怀中摸出一卷敕书,单手迎风展,朗声念道:“康君立功勋卓越,勇武过人。特令接掌陇州刺史之职,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本就心照不宣的三人,相视一笑,礼节全免。柳轻眉将那卷敕书交予康君立,并轻声笑道:“康刺史,当知印信何处?”
康校尉闻言爽朗一笑,只是点头。柳轻眉抱拳告辞,走到内堂外门槛处,拾起掉落长剑,掸了掸沾满灰尘和血污的剑穗,收剑入鞘。
而那藏匿在扉窗下的三人,此时却在犹豫当不当走。此间大事已定,若继续逗留并无好处,不如趁着守备松懈,先行离开才是。
三人眼神交汇,默语合计,便悄声自暗道下了高台,往北城门处奔去。
清晨的淮幽府多了几分生气,早起的摊贩和百姓走在长街上,熙熙攘攘。瞧着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三人,指指点点。三人却毫不在意,只是健步如飞,向着城门奔去。
那站在高台上的柳轻眉,抬首瞥见那一身红衣,不觉一愣。转身问下康君立,“可是有贼人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