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上前
只见韩归雁手舞如风弓弦连响羽箭连发数十支羽箭朝来箭射去。
震天弓的威力何其猛悍韩归雁的力量又何其强劲。
她虽是日常繁忙武功修
行不如旁人可与吴征双修之后也始终保持着进境羽箭上同样灌注了内力。
箭枝在空中对撞韩归雁发射的第一排箭枝悉数被磕飞。
可她射出的箭更多
第二排便将燕将所发的羽箭射得歪歪扭扭第三排更是将失去了威力的羽箭拦腰
截断。
这一轮弓箭较技韩归雁虽武功逊了一筹弓术之精却远在燕将之上。
在盛
军最疲惫最艰难的时刻韩归雁以一种古老过时的战术—大将单挑唤醒了盛
军得士气与勇气。
盛军忽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像滚滚葬天江水连绵不绝。
每一声嘶
吼都像拼出吃奶的力气几乎喊破了喉咙。
韩归雁举起长弓凤目含煞心中着实松了口大气。
即使神勇如她此前又
得陆菲嫣内力相助接连张开震天弓也难以承受。
举弓的左臂尚好拉弦的右臂
已在发颤。
但是这一切至此全都值得盛军的士气在最关键的时刻到达顶点剩
下的便是拼出全力的搏杀狭路相逢勇者胜。
蒯博延隐在燕军阵中微微摇头赞道:「真大将之才也。
」他挥了挥手下达
攻城的军令。
这一挥手便是不死不休!而他只带着十余随从悄悄打马离去。
原本他可以集中力量打下陵江城循序渐进。
他的计划也是如此持续的消
耗过后将形成掎角之势的两城一寨逐步蚕食。
可后勤不畅让计划落了空。
盛国的
突袭时机选的绝佳是运气也好还是张圣杰失心疯了也罢。
现下正是燕国最虚
弱的时候人困马乏兵无战心。
但是蒯博延知道这一战必须打即使伤筋动骨抽调兵马粮草匆匆出发
也必须要快速以最残忍最凶悍的手段将盛军扑杀在此。
否则今后陛下想要
一统天下征讨盛国时会付出几倍于今日的代价。
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折衷之法冒险孤军深入对后方的空虚也是无可
奈何。
恰好盛国居然就有这么一支灵活又战力绝佳的军伍!他们一下子就抓住燕
国的弱点正面的据守不出后方被搅风搅雨每一下都让燕军无比难受。
蒯博延深知燕军无论从军心士气都已到了强弩之末。
更严重的是即使用
了最可怖的方法粮草的支应也已不足十日。
谁也不知道下一拨粮草什么时候会
来还会不会来。
所以他要一鼓作气击败盛军。
陵江城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寿昌城才是。
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唯有拿下寿昌城才能做到!陵江城的攻击不能停因为不能
让这里有喘息之机否则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五十里的路程快马发力奔驰下不到一个时辰便至这里的燕军也是刀枪映
日严阵以待。
入了中军帐各部将军都已到齐等候。
蒯博延在桌案前站立一手
捻起一把令箭威严道:「诸将听令!」
「在!」
「即刻攻城不得后退。
」简单的八个字却决定了尸山血海。
蒯博延一边
下令一边披上了案边摆好的轻甲。
从大军抵达寿昌一带起蒯博延始终没有露面。
盛军至今不知燕军主将是谁
甚至连燕军大都不知诸将见他模样不由心中一凛。
虽已从诸多军令中猜到已至决战之时但蒯博延穿上战甲才证明他的决心有
多大。
这位丘元焕最喜爱的弟子也是托付了未来的弟子在这一刻下定了一往
无前的决断。
而且他不再藏着掖着会亲临前线甚至在最关键的时刻亲自向寿
昌城头攀登。
身为主将在决胜时刻最该有的模样!
燕军诸将齐齐在心中挥了挥拳头。
能征善战的燕军居然与羸弱的盛军对峙如
此之久至今不能收复国土堪称奇耻大辱。
燕军能始终保持着疯狂的攻势这
份羞耻感也是推手之一。
耻辱必将以鲜血来清洗今日便是大幕开启的时刻。
蒯博延披好轻甲带上将盔配好宝剑将手中成把的令箭一抛道:「进攻。
简单的两个字也没有厉喝可营中诸将均心中一凛。
只见令箭笃笃笃全
数插在面宛如一柄尖端指着寿昌的长剑!
即使时日不长蒯博延身为主将的能耐已得到认可能把局面收拾到眼下的
步旁人自问不能。
如今主将又露了一手武功可谓文武兼备!诸将除凛然之
外心头也是发热。
待蒯博延亲自冲锋的时刻燕军必将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来了!」韩铁衣默念一声高高举起了
手冷冷望着城下在大盾的掩护里
朝城墙逼近的燕军。
身处压力的最中心带近日来他肉眼可见消瘦下去儒雅的气度仍在
却掩不住深陷的眼眶与憔悴的面容只是一双眼眸依然炯炯有神!
这一场激战比让他重伤的下卞关之战还要惨烈。
仗打到现在战术战略的
作用几乎归零剩下的只有一口气看谁心气更高更持久谁能坚持到最后。
燕军将领明显是要在今日就此分个高低!
「好小子把燕军都逼到这个份上了。
妈的你在后头潇洒还领功劳压力
全让老子给你顶了!」韩铁衣冷笑一声目光又是一凝额角沁出了汗水。
燕军大阵里前军左右分开一员大将全身漆黑一马当先冲向阵前身后的
数十名将领开花似逐渐散开入各军里。
唯独他一路飞驰直抵燕军最前才一扯马
缰骏马长嘶着人立而起。
主将亲临阵前燕军的士气可想而知高涨到什么程度。
但令韩铁衣害怕的却
不是眼前的燕军而是这员大将他从未见过。
燕国的将领尤其有名的将领他无
一不知这么重要的一场大战燕军主将居然不是丘元焕?他不畏惧城下这名陌
生的将领畏惧的是丘元焕去了哪里?
除了吴征还有谁会重要到让丘元焕抛下一触即发的大决战离开寿昌城?韩
铁衣手心里全是汗水战局至此已然完全失控没人能料想到未来只有拼尽全
力撑下去对谁而言都是如此。
燕军主将会猝然出现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来吧!既然每个人都是生死一线那就看谁撑得过去吧!
「痛快痛快!」韩铁衣哈哈大笑豪迈之处竟不比大兄韩铁甲。
他忽然从
腰间抽出一把长剑指天大叫道:「唯今一战有死而已!本将誓不退后半步与
全军共存亡!」
下着雨滴的天空忽然霹雳一声划破天际的雷电像从天而降的利剑似乎与
韩铁衣手中宝剑相连于一处。
剑身上的蛟蛇纹路金灿灿闪闪发光尤其顶上独
角正刻画在宝剑的刃尖上在雷霆中仿佛欲升天化龙。
「攻无不克之剑?韩将军手持的是攻无不克之剑!」盛军欢声雷动士气大
涨一时与满目嗜血的燕军不相上下。
蒯博延不为所动只挥了挥手之后双腿一夹马腹竟随着缓缓前行如洪流般
的大军一同进逼寿昌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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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情况有些不对劲……」于右峥抽着鼻子露出恐惧之色仿佛在空气
中寻找危险的味道自何处飘来。
对于他关于情况有异的判断吴征相当尊重。
所谓术业有专攻加上有些
人天生就有这样的本能带领着这帮江湖异人就得善加利用他们的长处。
「这路运粮队伍虽是行色匆匆可是您看车辙子在上压的痕迹十分怪异
车厢也晃得厉害。
依属下看未必是粮秣。
咱们犯的案子多了燕贼防备越发森严
但看这东西不像不像。
于右峥指指点点间忘年僧不耐烦一摆手颠三倒四低声道:「哪来那
么多废话?这车子运的若是粮草贫僧自己把头砍下来。
装金银的是这样晃装
字画红货的是这样晃装满粮草的车子行起来是那样晃老子劫货了无数次一
只眼睛也看得出来。
吴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车队去得远了才急向于右峥道:「想尽一切办法
知会兄弟们不必等候速速返回陷阵营。
不对不成不成……不能去!我们
先回山。
做了个把月的山大王不仅有吃有喝还逮住机会又烧了一次运粮车队身
边还有三位娇娘陪伴吴征简直快淡忘了艰辛。
听闻化整为零各自为战的突击
队另还烧了两把大火。
四趟车队烧下来这一趟入侵燕国腹功勋卓著足以大
大缓解韩家兄妹肩上的压力也让战局有所改观。
想过去他那个【哥哥】燕皇正暴跳如雷前军的将士也惶惶不可终日自己
的好日子也到了头。
燕军孤军深入难免有现下的困局自己又何尝不是孤军深
入?
来燕国不是游山玩水也迟早会引来燕国的注意。
怪就怪自己嘴欠取笑燕
国高手凋零总不成派大将军丘元焕亲自押送粮草。
不想一语成谶于右峥与忘
年僧证实了车队有诈那么精心的局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燕国现在能对付自己
的除了丘元焕还有谁?既然着手置来的也只能是这位燕国第一也可能是天
下第一的高手了。
几人不敢现身等车队去得远了才从树林里猫着腰悄无声息离去。
幸亏没
有被冲昏头脑行事时始终小心谨慎方才若是稍微大意个中危险不言而喻。
山间林木葱郁矮矮的树桩显是被人新砍伐出一小块空。
几架小帐篷就是
临时的居所虽看得出经过精心的打点也仅是让山间的生活不至于太过清苦。
「掌门师兄探查得如何了?」顾盼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兴高采烈娇声道。
不知是兴奋于吴征归来还是近来功绩连连急于再建功一回。
「有危险了。
」吴征在她发顶摸了摸沉着脸想笑又笑不出来席而坐着
思量道:「丘元焕来了……」
「什么?他怎么会来这里?」倪妙筠罕有大惊失色不可置信道。
「方才的车队有诈是个钓鱼的鱼饵。
车队里还有个人藏得很别扭。
」吴征
摇了摇头道:「他是绝顶高手而且和我娘我师傅他们不同这人的霸气怎么
都藏不住只能是丘元焕。
他没有藏在车厢里八成是准备沿途观察。
幸好我们
躲得非常远。
空里很快聚集了四十来人俱都静静听着吴征所言。
要面对十二品高手
不是光靠逞强或是勇气便可以办到人人都有些六神无主。
「是不是该想办法离开?」
「还有一百多名兄弟没来汇合我不能丢下他们就走。
」吴征摇了摇头道:
「大家跟着我一起出来就得一起回去。
而且……一定有兄弟已经遭了毒手。
「大人这一趟出来属下们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兵为国出力吃粮饷
效死命这是应有之义。
大人是万金之躯不可造次。
」于右峥与伙伴们对视一
眼领头说道。
「我出道以来临阵脱逃只有一回。
那一回我抛下师门长辈走了……我不想
再有第二次。
而且现在想走已经很难很难。
」吴征以树枝在泥上画了个草
图道:「丘元焕不是草包而且有他在我们都不是对手只要被追上就是死
路一条。
「大人要怎么办您下令吧。
属下绝无二话。
「是啊大人您下令吧我们都跟着您干了!」
「倪监军!」吴征霍然起身咬牙切齿道。
「在!」
「你与本大人瞪亮了眼但有违令不尊者不论亲疏皆按军法重罚。
「是!」
「好。
我们这样想走走不了也走不远。
丘元焕之所以会在这里全是因
为我在这里。
只要我现身他就无暇他顾。
所以要走我们去干票大的等他
盯上了我你们就要走就简单了。
我自己一人藏起来丘元焕只要没开天眼也找
不着我。
」吴征呛一声抽出昆吾剑道:「不少弟兄都还蒙在鼓里不能置他们
于不顾。
丘元焕既然跟着押送的车队我们就掉过头去这一回不烧运粮车队
咱们去烧东郭县衙!于右峥带着大伙儿回去陷阵营听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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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昌城之战已进行了足足三天三夜春雨由黄豆大变成雨丝又变成黄豆大
再到天色刚刚放晴。
三天三夜的春雨也洗刷不去这片土的血腥气。
三天来韩铁衣没能合上片刻的眼至此目中已全是血丝。
城下的蒯博延也
一样就在箭雨覆盖之拄剑于站立着督战就差亲冒矢石了。
但韩铁衣知道
他一定会的。
燕军像一群嗜血的疯兽反反复复冲击着百孔千疮的城墙令整
座寿昌城摇摇欲坠。
也几乎就在天色放晴的那一刻蒯博延起身踏步向前抽剑怒喝足尖
一点飞过三名燕军士兵跃上云梯足下生风般向城头登去:「随本将登城先登
者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主将率先且在重赏之下燕军齐齐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怒吼声。
谁都看得
出盛军已经熬到了最后战力上的差异让他们再也撑不下去了蒯博延的参战便
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位冷酷但勇猛异常且身负绝顶武功的燕军主
将在最恰当的时机发出最凶残的呐喊声!
城头的滚石早已用完羽箭在韩铁衣的指挥下瓢泼大雨般朝蒯博延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