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晋惠公怒杀庆郑 介子推割股啖君(2 / 3)

东周列国志 余邵鱼 2827 字 2021-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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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落夷邦十二年,困龙伏蛰未升天。

豆箕何事相煎急?道路于今又播迁。

却说惠公(姬夷吾)原限寺人勃鞮三日内起身,往翟(山西临汾北)干事,如何次日便行?那勃鞮原是个寺人,专以献勤取宠为事,前番献公(姬佹诸)差他伐蒲(山西隰县),失了公子重耳,仅割取衣袂而回,料想重耳必然衔恨。今番又奉惠公之差,若能够杀却重耳,不惟与惠公立功,兼可除自己之患。故此纠合力士数人,先期疾走。正要公子不知防备,好去结果他性命。(重耳危哉。)谁知老国舅两番送信,漏泄其情。比及勃鞮到翟,访问公子消息,公子已不在了。崔君亦为公子面上,吩咐关津,凡过往之人,加意盘诘,十分严紧。勃鞮在晋国,还是个近侍的宦者。今日为杀重耳而来,做了奸人刺客之流,若被盘诘,如何答应?因此过不得翟国,只得怏怏而回,复命于惠公(姬夷吾)。惠公没法,只得暂时搁起。

再说公子重耳,一心要往齐邦(山东临淄),却先要经繇卫国(河南滑县),这是“登高必自卑,行远必自迩”。重耳离了翟境,一路穷苦之状,自不必说。数日,至于卫界,关吏叩其来历。赵衰曰:“吾主乃晋公子重耳,避难在外,今欲往齐,假道于上国耳。”吏开关延入,飞报卫侯。上卿宁速,请迎之入城。卫文公(姬毁)曰:“寡人立国楚丘(河南滑县),并不曾借晋人半臂之力。卫、晋虽为同姓,未通盟好。况出亡之人,何关轻重?若迎之,必当设宴赠贿,费多少事,(只看此语,便知失礼从惜费起见。)不如逐之。”乃吩咐守门阍者,不许放晋公子入城。重耳乃从城外而行。魏犨、颠颉进曰:“卫毁(文公名。)无礼,公子宜临城责之。”赵衰曰:“蛟龙失势,比于蚯蚓。公子且宜含忍,无徒责礼于他人也。”犨、颉曰:“既彼不尽主人之礼,剽掠村落,以助朝夕,彼亦难怪我矣。”重耳曰:“剽掠者谓之盗。吾宁忍饿,岂可行盗贼之事乎?”

是日,公子君臣,尚未早餐,忍饥而行,看看过午,到一处地名五鹿,(今大名府城东。河南清丰西北)见一伙田夫,同饭于陇上。重耳令狐偃问之求食。(田夫非饭客之人,重耳所求不当,宜其侮矣。)田夫问:“客从何来?”偃曰:“吾乃晋客,车上者乃吾主也。远行无粮,愿求一餐!”田夫笑曰:“堂堂男子,不能自资,而问吾求食耶?吾等乃村农,饱食方能荷锄,焉有余食及于他人?”偃曰:“纵不得食,乞赐一食器!”(即不得食,要器何为?吾所不解。)田夫乃戏以土块与之曰:“此土可为器也!”魏犨大骂:“村夫焉敢辱吾!”夺其食器,掷而碎之。重耳亦大怒,将加鞭扑。偃急止之曰:“得饭易,得土难;土地,国之基也。天假手野人,以土地授公子,此乃得国之兆,又何怒焉?公子可降拜受之。”(不怒便了,拜受得不通,果然可笑。)重耳果依其言,下车拜受。田夫不解其意,乃群聚而笑曰:“此诚痴人耳!”后人有诗曰:

土地应为国本基,皇天假手慰艰危。

高明子犯窥先兆,田野愚民反笑痴。

再行约十余里,从者饥不能行,乃休于树下。重耳饥困,枕狐毛之膝而卧。狐毛曰:“子余尚携有壶餐,(即水饭。)其行在后,可俟之。”魏犨曰:“虽有壶餐,不够子余一人之食,料无存矣。”众人争采蕨薇煮食,重耳不能下咽。忽见介子推捧肉汤一盂以进,重耳食之而美。食毕,问:“此处何从得肉?”介子推曰:“臣之股肉也。臣闻‘孝子杀身以事其亲,忠臣杀身以事其君。’今公子乏食,臣故割股以饱公子之腹。”重耳垂泪曰:“亡人累子甚矣!将何以报?”子推曰:“但愿公子早归晋国,以成臣等股肱之义。臣岂望报哉!”髯仙有诗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