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何在?”长万曰:昏君无礼,吾已杀之矣。仇牧笑曰:“将军醉那?”长万曰:“吾
非醉,乃实话也。”遂以手中血污示之。仇牧勃然变色,大骂:“腻逆之贼,天理不容!”
便举饬来击长万。怎当得长万有力如虎,掷翰于地,以手来迎。左手将饬打落,右手一挥,
正中其头,头如茵粉。齿折,随手跃去,嵌入门内三寸。真绝力也!仇牧已死,长万乃拾起
画戴,缓步登车,旁若无人。宋阂公即位共十年,只因一句戏言,遂遭逆臣毒手。春秋世
乱,视拭君不啻割鸡,可叹!可叹!史臣有《仇牧赞》云:
世降道软,纲常扫地。堂帘不隔,君臣交戏。君戏以言,臣戏以栽。壮哉仇牧,以芍击
贼!不畏强御,忠肝沥血。死重泰山,名光日月。
太宰华督闻变,挺剑登车,将起兵讨乱。行至东宫之西,正遇长万。长万并不交言,一
朝刺去,华督坠于车下,又复一就杀之。遂奉阂公之从弟公子游为君,尽逐戴、武、宣、
穆、庄之族。群公子出奔萧,公子御说奔毫。长万曰:“御说文而有才,且君之嫡弟,今在
毫,必有变。若杀御说,群公于不足虑也。”乃使其于南宫牛同猛获率师围毫。
冬十月,萧叔大心率戴、武、宣、穆、庄五族之众,又合曹回之师救毫。公子御说悉起
毫人,开城接应。内外夹攻,南宫牛大败被杀。宋兵尽降于御说。猛获不敢回宋,径投卫国
去了。戴叔皮献策于御说:“即用降兵旗号,假称南宫牛等已克毫邑,擒了御说,得胜回
朝。”先使数人一路传言,南宫长万信之,不做准备。群公子兵到,赚开城门,一拥而入,
只叫:“单要拿逆贼长万一人,余人勿得惊慌。”长万仓忙无计,急奔朝中,欲奉于游出
奔。见满朝俱是甲士填塞,有内侍走出,言:“子游已被众军所杀。长万长叹一声,思列国
惟陈与宋无交,欲待奔陈。又想家有八十余岁老母,呗曰:“天伦不可弃也!”复翻身至
家,扶母登辇,左手挟朝,右手推辇而行,斩门而出,其行如风,无人敢拦阻者。宋国至
陈,相去二百六十余里,长万推辇,一日便到。如此神力,古今罕有。
却说群公子既杀子游,遂奉公子御说即位,是为桓公。拜戴叔皮为大夫。选五族之贤
者,为公族大夫。萧叔大心仍归守萧。遣使往卫,请执猛获。再遣使往陈,请执南宫长万。
公于目夷时止五岁,侍于宋桓公之侧,笑曰:“长万不来矣!”宋公曰:“童子何以知
之?”目夷曰:“勇力人所敬也,宋之所弃,陈必庇之。空手而行,何爱于我?”宋公大
悟,乃命贵重宝以赂之。
先说宋使至卫,卫惠公问于群臣曰:“与猛获,与不与孰便?”群臣皆曰:“人急而投
我,奈何弃之?”大夫公孙耳谏曰:“天下之恶,一也。宋之恶,犹卫之恶。留一恶人,于
卫何益。况卫宋之好;日矣,不遣获,未必怒。庇一人之恶,而失一国之欢,非计之善
也。”卫候曰:“善。”乃缚猛获以界宋。
再说宋使至陈,以重宝献于陈宣公。宣公贪其赂,许送长万。又虑长万绝力难制,必须
以计困之。乃使公子结谓长万曰:“寡君得吾子,犹获十城。宋人虽百请,犹不从也。寡君
恐吾子见疑,使结布腹心。如以陈国偏小,更适大国,亦愿从容数月,为吾子治车乘。”长
万位曰:“君能容万,万又何求?”公子结乃携酒为欢,结为兄弟。明日长万亲至公子结之
家称谢。公子结复留款,酒半,大出婢妾劝酬。长万欢饮大醉,卧于坐席。公子结使力士以
犀革包裹,用牛筋束之;并囚其老母,星夜传至于宋。至半路,长万方醒,奋身贼踏,革坚
缚固,终不能脱。将及宋城,犀革俱被挣破,手足皆露于外,押送军人以褪击之,烃骨俱
折。宋桓公命与猛获一同绑至市曹,剁为肉泥,使腐人治为酪,遍赐群臣曰:人臣有不能事
君者,视此酿矣!”八十岁老母,亦并诛之。髯翁有诗叹曰:
可惜赳赳力绝伦,但知母子昧君臣。
到头骄戮难追悔,好谕将来造逆人。
宋桓公以萧叔大心有救毫之功,升萧为附庸,称大心为萧君。念华督死难,仍用其子家
为司马。自是华氏世为宋大夫。
再说齐桓公自长勺大挫之后,深悔用兵。乃委国管仲,日与妇人饮酒为乐。有以国事来
告者,桓公曰:“何不告仲父?”时有竖貂者,乃桓公之幸童。因欲亲近内庭,不便往来,
乃自宫以进。桓公怜之,宠信愈加,不离左右。又齐之雍邑人名巫考,谓之雍巫,字易牙,
为人多权术,工射御,兼精于烹调之技。一日,卫姬病,易牙和五味以进,卫姬食之而愈,
因爱近之。易牙又以滋味媚竖貂,貂荐之于桓公。桓公召易牙而问曰:“汝善调味乎?”对
曰:“然。”桓公戏曰:“寡人尝乌鲁虫鱼之味几遍矣。所不知者,人肉味何如耳?”易牙
既退,及午膳,献蒸肉一盘,嫩如乳羊,而甘美过之。桓公食之尽,问易牙曰:“此何肉,
而美至此?”易牙跪而对曰:“此人肉也。”桓公大惊,问:“何从得之?”易牙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