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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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时中又梦到父亲的书房。

这对他意义重大,因为他已经许久没有梦过了。

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最纯净,最神圣又不为人知的境地,且对大部分的人来说,可能是能让心灵伸懒腰的避风港,然而对余时中而言,父亲的书房是一个惩罚,一个最乾净也是最罪恶的地方。

他记得书房的正中央摆着一张书桌,同唯一的一扇窗扉坐落在同一条水平线上,那面窗户很大,足够一个人轻鬆得穿越过去,不论是清晨还是黄昏,晨曦或余晖都会均匀得撒落在桌面上和坐在书桌前的父亲,不偏不倚的,如同温柔的颜彩,还会散发出光芒。

父亲从来不在书房办公,雕刻木纹的抽屉里摆放的也不是公文,而是一格一层分门别类,排列整齐的机械零件。

他知道,那是父亲的兴趣。

父亲总喜欢在假日闲暇,老僧入定般的坐在书桌前一动也不动,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期间他不说话,不分心,只专注于安静的呼吸,直到整间书房只剩下他由鼻息交换出来的静谧。

他的手却不曾停歇,流利的动作与墙上的挂钟琴瑟和鸣,这时候,长短指针交替的滴答声,不再只是时间的脚步,而是父亲他创造出来的节奏。

书房是父亲的工作室,他把收藏的钟錶拆卸成齿轮、发条等零件,再重新组装成独一无二的成品。

父亲最完美的作品,是一块怀錶,铜金色的錶面,像一块鹅卵石般重,父亲曾经稳妥得亲手交到他的手中,他却把那块怀錶弄坏了,砸在掉版上碎得七零八落,连唯一保存住的錶链,也被那个可恶的男人给拿走。

书房却是余时中的禁闭室。

父亲的书房就像是一个沉默的交流场所。印相中,父亲从来不曾责备过他,每当他犯了错,父亲就会处罚他禁足,而禁足的地点就是关在书房里跟他度过一整个下午。

他起初很牴触,也大哭大闹过,父亲从不予理会,反而闲适得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投入工作。

他哭闹累了,也逐渐被父亲的妙手给吸引,不知不觉也凑到书桌跟前,踮起脚尖,双手攀上桌沿,安静得看着父亲小心翼翼得用工具拾起每一块零碎的片件,最后一点一滴拼凑成能够清晰刻划时间的精品,对他来说,就像父亲赠与给他的宝物一样。

曾几何时,待在书房里的时光不再难熬,沉默也变成了享受,父亲的温情透过滴滴答答的钟摆声,在他心中就像流息不止的时间,永远不会停止。

母亲总是很无奈父子俩诡异的相处模式,却从来不打扰,只会在傍晚的时候来敲他们的门,提醒他们要吃晚饭了。

他知道偶尔楼叔叔也会进去父亲的书房,楼叔叔从不敲门,只要他来的时候,父亲就会叫他到去外面玩儿,当他经过楼叔叔身边时,楼叔叔就会疼爱得摸摸他的头。

余时中回过头,阳光从窗户外洒在楼叔叔的侧脸上,他微低下头,浅白的柔光揉碎他的轮廓,印象中楼叔叔总是面无表情,此刻,却扬起了微笑,目光温柔得停留在父亲的脸孔上,就好像阳光融化他的唇角。

他记得有一次他走出书房后,楼叔叔把门阖上,他忍不住颠起脚尖,往钥匙孔缝里看。

他那时候看到什幺了呢?

余时中喃喃自问,再次颠脚凑过去看,哪知道一股蛮劲把他整个人翻转过来,眼前顿时星光眩目,他无力得想推开身体上的束缚,不但没有成功,还被对方反手压进柔软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