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样腆着一张小狗脸,可怜兮兮得爬着进来,怎幺?高秀明现在只剩下你这种用剩的小玩意儿可以用了?」
余时中没料到男人会跟着走出病房。
其实按理说,这个男人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来釐清一下,才好跟大哥做个交代。
他转过身正要开口,男人却已经从头到脚把他扫视了一遍,轻蔑一笑:「高秀明把你调教得真好,一根骨头都不用餵,狗都没那幺贱。」
余时中皱了皱眉,正想开口,口袋就传了手机的震动,他拿出来一看,萤幕闪烁了几个字,他没接。
男人显然会错了意,继续嘲讽道:「怎幺,不用跟你的主人彙报吗?跟他说他的宝贝儿没事啊,打了骨钉上了麻药正在熟睡,那张可人疼的脸蛋毫髮无伤,一点疤痕都没留下,不用淘汰到给人家小情人探病还乐得合不拢嘴。」
余时中看着男人傲慢而阴沉的俊容,把原先準备好的话全部吞回去,跟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讲话只是自讨没趣。
明明男人在电视上的形象亲民又风趣,果然搞政治的不是骗子就是精神分裂患者……他迅速瞥向一旁紧绷着待命的保镳,计算着要能安然走出医院的机会。
「看到丁香出车祸,却只是受了点伤,是不是觉得特别可惜?」男人斜眼睨他,嘴角上勾了几个刻薄的弧度:「只是受伤就算了,怎幺没把那张可爱的脸给毁了?说不定高秀明会因为他不再漂亮,回头把你凑合着继续用。」
「你怎幺会在这里?」余时中没觉得他的话侮辱人,心平气和的仰头道:「大哥的人马上就会到,继先生如果没事,请你赶快离开。」
「手术都结束一个小时了,却只有只小狗来晃动,高总还真是高效率。对待小情儿就用这种态度,还不如回家养狗算了。」
男人刷的一声翻了脸:「他把丁香当什幺了?要是他把丁香当成你,我明天就送一只马尔济斯到高家!送十只!他这种废物也配丁香?」
余时中冷眼以对,这个男人即使用火爆的词彙在辱骂讨厌的对象,语调却非常冷静而克制。他要不是私底下见过这个男人几次,根本不会相信这类刻薄又充满侮辱性的词彙会从他一个人模人样的政治菁英口中吐出来。
男人的用词虽然带着强烈的情绪性,但仍然没有忘记要压低音量,就怕吵醒病房里的人,想来是真的很心疼受了伤的丁少,余时中看在这个份上,放弃了跟他吵架的念头,免得真的吵到病人就不好了。
手机又传来了震动声,不过这次不是来自他的手机—他早在前一通电话拨进来的时候就把手机关了机。
男人盛气凌人接起电话,表情从青转白,再从白转红,看样子肯定是出事了,出了什幺事他不管,反正余时中很体贴得把走道让出来给他。
男人瞪了他一眼,转身扬长而去,连带着他的两个保镳。
没多久,走廊又恢复恻然的宁静。
离开医院才三点多,余时中没跟大哥的助理碰头,照他们那股慌张劲,肯定过不了多久他们的老闆就会赶到,大哥派他来,只是因为他刚好在附近,最快也最方便。
余时中抖了抖轻薄的外套走出医院大门,他没打算回公司,正要过马路去搭公交车,一连串刺耳的喇叭声划破耳际,耍流氓似得拦截住他的步伐,他看了眼车型和牌号,转身就往别的方向走,绕路不要紧,没必要跟一台蓝宝坚尼过不去。
没想到那台身形矫捷的跑车极为猥琐,像是遇到了仓皇逃跑的小兔子,贴着人行道紧紧黏着余时中的脚后跟走,不时用喇叭吹几口响哨,也不摇开车窗,像是笃定余时中绝对认得他的车。
余时中完全视若无睹,维持不紧不慢的速度继续绕路。
随着围观的群众投入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蓝宝坚尼似乎觉得很没面子,轰的怒吼一声催开油门,宝蓝色的流线型拉风得呼啸而过,转瞬隐没在转角的圆环广场。
余时中当然没有那幺乐观,果然一转弯,一身昂贵行头的男人光鲜亮丽得伫立在市中心最高级的精华地段,他潇洒得靠在铡刀式的车门,一脸坏笑,一举一动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女人看他或许觉得风流倜傥,他看了就只觉得风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