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没说什么,他靠着那棵树,微微仰着头。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身上冷汗一阵接一阵,浸到伤口里钻心的疼。休息一会儿就好,顾寒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翻来覆去地想。再怎么难受,多熬一会儿,总是会过去的。小时候他也无数次这样安慰自己,不管多怕黑,天总会亮的。
血从顾寒捂着肩膀伤口的手掌下蔓延下来,孟诗禅不管顾寒顾忌什么,当下拿出伤药来,先喂了他一粒,又拿出一粒,碾碎敷在伤口上。她去河边取水,祁越与慕云思不知何时已不在那里了。
“人走了。”孟诗禅拿手帕擦去顾寒脸上的冷汗,没忍住道,“他与你穿着一样的衣服,你们不是一起的么。”
穿着一样的衣服,一个门派的,就是一起的么。谁都没有这样规定过。
祁越与慕云思往回走的速度快了许多。方才祁越跌在慕云思身上,迷糊了许久,脸被抬起来也没反应过来。手中握着的剑却不安分,恰撞在引凰上,清脆地一声响惊醒了祁越。他急忙退开,越昼剑还在试图挣脱,祁越只攥紧了,没叫它脱手。
“今日这么不听话,小心把你扔掉,”祁越心中毫无头绪地乱,只能对着越昼剑威胁道。
顾寒整整一日后才回到万山峰,还是中途不顾孟诗禅的阻拦御剑行了一段。孟诗禅受医术浸淫,见顾寒如此不要命的做法,险些跟他翻了脸。
“我失误没带别的药材,顾公子有什么急事,也值得这样犯险?”孟诗禅此后说什么都不让顾寒再御剑,“若是连你这点伤都没治好,我修习的医术岂不是白修。”
“不要紧,都是皮外伤而已。”孟诗禅夺了剑,顾寒也不好跟她较真去抢。
孟诗禅冷笑:“我见过嘴硬的伤患多了去了,顾公子只是皮外伤?方才内息逆流也不怕走火入魔么?”
顾寒没再说话。
孟诗禅欲言又止,极想问一声,难道门派里只剩你一个人么,你这么拼命,你的同门都在做什么?可她与顾寒相识不过两日,还远不到能说这话的时候。
迈过万山峰的大门,顾寒轻松了许多。一松神,先前硬撑的那口气便没了。整个身体像碎了一样疼,筋脉都时不时地针扎似的。
“多谢孟姑娘了,”顾寒低声道,他深深地吸气凝住神思,把脑中眩晕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