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顾寒道。
宁惜骨歪着头看顾寒,半晌露出个苦涩的笑:“你那时想了什么,告诉为师。”
“小寒,我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是不是?”宁惜骨捧着手心的茶杯,话音停住,又道,“是不是想着,欠了我教养之恩,欠了落酒……”
“师父,”顾寒罕见地打断了宁惜骨。他面上不见情绪波动,比宁惜骨还要冷静:“我不敢轻贱自己。但问师父一句,手中握着白虹时,您又在想什么?”
宁惜骨半垂了头,却不言语。
回来后的两日,祁越不知怎么的,绕不过牛角尖。他终于在又一日晚上,鬼使神差地要不睡觉,去偷偷摸摸地干点不能干的事儿。
看见对面朦胧的灯光灭了,祁越扬眉弯了弯嘴角。他提着剑出屋,轻轻地把门关上,没发出一丁点声响。祁越自觉想得周全,为免自己回来时再认错屋子,他有意没吹灭烛火。这样一来,顾寒的屋子是暗的,自己的屋子亮着,十分容易分辨。
祁越一路避着巡行的弟子,挑树木茂盛的路走。他轻手轻脚地凭着记忆找路,到从草木缝隙里看见两团模糊的光晕,才停了下来。
从他在的地方望过去,刚好能看到灯火旁边半块巨石,上头刻着红色的笔画,在白日看来,是斗大的“禁地”二字。
也许是早有的念头,也许是心血来潮。他一定要立即来看一看,至于会不会被看守的弟子发现,会不会与他们打起来,他都没有想过。
一阵湿润沁凉的风吹过,草木摇晃着,沙沙作响。祁越猫着腰,索性蹲下去。他透过眼前的枝丫看得清楚,禁地前空无一人。握了握剑柄,祁越打算起身,没等他站直,便听到有窸窣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声传来。
“这里从未开启过?”
祁越立时蹲下,险些惊呼出口。有声音倒也罢了,只是这声音酷似他爹,祁从云。他心砰砰地跳起来,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缩着身子,从枝叶缝隙里看。
“开过一次,”另一个声音,是宁惜骨,“几年前了。”
“那你今次打算如何?”宁惜骨身边的人侧过身,禁地桥边的灯火恰照着他的脸,叫祁越看得一清二楚,果然是他爹。只是祁从云竟来了万山峰,祁越对此毫不知情,不过他也不大在意。
宁惜骨伸手摸着那块巨石,又顺着那红色的凹痕摸过去:“……落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