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阵极暧昧的窸窣,在上好的床褥被单摩擦声过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老爷子还有得救么?”
“没了,诊断书下了。”
“真可惜。”男人说:“本来还想让凌轩在他眼前多晃几天,说不定还能讨讨老爷子欢心,多拿点东西……”
“还有几天能熬。改天让凌轩去给他送点紫河车,让老爷子多吃几口。也就这几顿了。”
这是他大儿子的声音。
接下来是嘈杂的夜店,他的大孙子纵情狂欢,第三段是他的二儿子……
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他儿子辈孙子辈,竟然没有一个是安好心的。齐老爷子面色苍白的扣掉了录音笔,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难受的要呕出血来。他想要拿着这些录音却责骂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站起来的那一刻却一阵无力,最后徒劳无功的坐了下来,喉咙中发出了风箱一样嘶哑难听的声音,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守宫正低着头细细打磨她新做好的手指甲,薄而圆润,涂抹的是最近正流行的南瓜色。她嘴角挂上了一个美艳的笑容,似乎对美甲师的手艺非常满意。等她终于忙完手上的活儿,才‘啊’了一声,好像刚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
“齐老爷子,”她说:“我可以给你续命。”
书房中亮着大灯,墙壁雪白而冷淡,守宫单手托着腮,脸上带着姑娘特有的娇憨,乍一看她眼睛狭长而昏暗,中间隐隐约约有一点烁金色飞速流过,即刻湮灭。
齐老爷子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恐惧。
这恐惧没有源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咽了一口粘稠的唾液,问:“什么?”
“我有方法给你续命。”她慵懒的趴在桌子上,说:“我知道一个地方,里边全都是活的药材。”她掀起眼皮,里边陡然闪过一丝让人胆寒的光芒,“你想要续多久的命都没有关系,我要的报酬也不多——能融入人类社会的身份,跟你力所能及、给予我的权势跟财富。”
冷汗从齐老爷子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他问:“什么地方?”
“一个小区。说起来我来邺城其实没几天。”守宫笑道:“不过也能摸得清楚情况。”她手指在桌子上花了一个圈,笑说:“我建议你先去找找落单的小孩儿……”
人总是想要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