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天下号称杀神的存在，古之白起，今之蒙古名将等等，动辄号称杀人十万数十万，但他们实际只是下令罢了，跟亲自动手的体验，可谓是天壤之别。</p>

很多武林高手会在战场那种氛围中身死，甚至不是因为他们实力已经耗尽，而是因为他们短时间内连杀太多同类，心态不稳。</p>

“世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p>

梁孤影沉声说道，“孟昭宣，塔察儿，还有当年金国的恒山公等人，都有过在一日之内，于战场上亲手斩杀千人的战绩，以一己之力，暂时毁灭敌人的士气，翻转一场战役的胜败。”</p>

“相比之下，这小子还差得远呢！”</p>

右判官一愣，心中忽觉有些微妙。</p>

谁会拿一个少年人跟那些人对比？</p>

孟昭宣那种人，在川蜀之地抚育百姓的时候，心慈之处，能让百姓夹道相送，哭求挽留。</p>

但是面对认定的敌人，他心肠也可以比铁还硬，根本、根本不像人，至少不像是个凡人。</p>

梁孤影并未察觉到自己拿来比较的例子，有些不对，他注意的是另一件事。</p>

“他们有三个人，现在却只有一个人在活跃，那另外两个在干什么？”</p>

梁孤影沉着的道出这个问题，取出地图，仔细观察，冷哼一声。</p>

“看来他是要故意引走我们的关注，好让另外两人脱困。”</p>

右判官回过神来：“但我们也有所防备。”</p>

“不错！”</p>

梁孤影嘴角一勾，笑道，“大堂主的亲随人马，早就赶往那边布防，大堂主也即将动身。”</p>

“水师派的吴洛群鬼，秘林派的黛绿嫣红，幽影派的幽刀影剑，这些个真正连我也不敢轻触的死士，如今也被他们掌门移交，听候我的指令。”</p>

他手指在地图上缓缓摩挲过去，“一老二小，榆木脑袋罢了，这样一眼就能看穿的谋算，怎么可能逃过我们的法眼？”</p>

右判官本来听到他说出那几路人马的名号，心中也是又惊又喜，觉得十拿九稳。</p>

可是听到他最后那句话，不知为何，右判官又觉得有些不安。</p>

这个预感，很快就得到了印证。</p>

翌日，凌晨时分。</p>

梁孤影他们歇脚的地方，火堆还没有熄灭，就开始接到急报。</p>

他们又有一股人马受到了袭击，八十人，留下了五十多具尸体，剩下的人不知所踪。</p>

应是四散逃离，不敢再冒头，也不会再跟旷古堂和相府的人会合了。</p>

梁孤影铁青着脸，率人往那边赶去，刚到现场，就有人传来第二个消息。</p>

那个人袭击了这里的八十人之后，顺着天上猎鹰的方向，追踪袭击了鸟瞰派的人，杀了不到四十人，剩下的人就已经逃散一空。</p>

那人竟然真的还下得了手，不但每一个都是亲手斩杀，还能主动追踪，何等可怕的心智？！</p>

右判官心中的不妙预感成了实质，几欲脱口而出。</p>

梁孤影扫了他一眼，脸色难看至极，显然已知道他要说什么，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p>

但掩耳盗铃是没有用的。</p>

当今天的第三批人遭到袭击后，梁孤影赶到现场时，看到的是足足六十多个惶恐难安的手下。</p>

没错，这次苏寒山只杀了四个人。</p>

五个黑衣剑手，死了四个，重伤了一个，其余人他没有动。</p>

但等这些人出来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只剩下六十多人，有几个人，不知何时，已经逃跑了。</p>

“三堂主！”</p>

重伤的黑衣剑手是用来传话的，右臂虽断，胸腹虽伤，却还能说话。</p>

“他说，他知道真正的精锐不可能轻易被他击溃，必然去执行更重要的事情。”</p>

“但，请三堂主考虑清楚，究竟是去抓一个未必能抓到的老大夫更重要，还是，挽回旷古堂的名望更重要？”</p>

梁孤影和右判官等人，都冷脸不语。</p>

看看周围那些人躲闪的眼神，如果任由苏寒山这么杀下去，旷古堂在临安附近的地盘，还有任何名望可言吗？</p>

那些墙头草，还敢投靠旷古堂和相府吗？那些已经结为盟友的，还敢那么忠心卖命吗？</p>

“他还说……”</p>

黑衣剑手回忆着那个人的话。</p>

那个人当时将一把破刀插在地上，背对着六十多个敌人，在他面前蹲下来，少年的面孔，眼神清澈。</p>

那样的眼神，乍一看，跟江湖上那些没经过什么风霜的少侠一模一样。</p>

少年意气，不平则鸣。</p>

可是那些人的意气，即使不被残酷的江湖斩断，自己也会因难以坚定而崩塌。</p>

那些人的眼神，也绝不可能让一个受过旷古堂赵离宗亲手训练的黑衣剑手，感到颤抖。</p>

“我叫苏寒山。”</p>

那人叹了口气，又好像是在笑，“告诉你们领头的，天亮之后，我会走直线，去飞来峰。”</p>

“我很想宰了他们，他们要是也想杀我，那就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