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招!”程三五尚未落地,便能半空生力旋身,炎流倒卷,刀芒迭出,将锁链纷纷斩碎。
但这仍然是庞延津的拖延之策,他将程三五引开,自己绕了一圈,再次来到黑翳巨岩顶上站定,沉声掐诀,强行吸纳巨岩之中的庞然生机。
这个过程极不容易,庞延津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蚂蚁,妄图拽动一座山峰。
可黑翳巨岩之中的生机,乃是漫长岁月积累所成,哪怕所得只是一分一毫,对于庞延津来说都是莫大裨益。
眼见本已几近死寂的巨岩有了反应,那触摸不着的黑翳渐渐攀上庞延津双腿,转眼便将他完全裹覆在内。
此时程三五落到地上,炎流刀芒将相继射来的锁链斩碎,抬眼便见庞延津遍体黑翳,怒极反笑:“蠢货!你就这么急着找死吗?!”
黑翳退去,庞延津彻底改头换面,浑身青黑长毛,头顶盘卷羊角,躯干极为丰隆雄壮,下身似羊蹄足粗健有力,双臂利爪削铁如泥。
“我要……吃了你!”庞延津此刻只剩下那张脸庞,保留着过往尚且为人的些许痕迹。
程三五微微摇头:“你是彻底没救了。”
话声一落,化为饕兽的庞延津悍然扑来,速度之快更胜离弦之箭,肉眼所见,几乎是身形一闪便逼近面前。
但程三五应对更快,炎刀怒劈,饕兽面门受创,热血泼洒,于半空化为蒸腾血雾。
程三五刀芒攻势不止炽热锋利,更兼神力雄劲,丈六饕兽如遭巨梁扫面,被一刀劈退,双蹄犁地,身前地面也被刀芒带出一条裂缝。
饕兽惊怒难抑,张嘴咆哮,全然不顾伤势,双臂疯狂抡动,利爪残影不绝,毫无章法地反击而至。
程三五哈哈大笑,同样挥刀乱斩,触目所见尽是翻卷沸腾的刀光炎流。
一黑一赤两团身影,就此正面撞上,二者忘我酣战,放任身法脚步在洞窟内左右冲突。
可此时地底洞窟中还有上千头羊蹄眷属,它们为了留出战场,早已挤得几无缝隙。此刻程三五与饕兽角力死斗,引得气芒迸射、炎流呼啸,距离稍近的羊蹄眷属无处避让,直接被绞得粉身碎骨、皮肉焦熟,其余羊蹄眷属发出哀鸣嘶吼,争先恐后逃离此间,又彼此践踏起来,留下一地同族尸体。
激战二者岂会关心这等琐事?你一爪撕开银蚕丝甲,我一刀砍断半截肩头;你抓住我的大腿摔打落地,我再催神力将你下颌打碎……
饕兽早已丧失理智,而程三五也同样近乎野兽,两者全凭本能搏命厮杀,毫无招式拼斗、攻防较量可言,脚下踩踏着众多羊蹄眷属的尸骸血糜,宛如两尊太古凶神站在尸山血海上的对决,又像是只知遵循本能的两头野兽在撕咬搏斗。
不止激战过了多久,地底洞窟之中,墙壁、地面布满撞击凹坑与劈砍刀痕,还活着的羊蹄眷属悉数逃离,只剩下一尊黑翳巨岩,仿佛绝无偏私的仲裁一般,冷冷旁观着两头野兽的死斗。
刀光曲折穿梭,削去盘卷羊角,丈六饕兽身形趔趄,意图一爪扣落,程三五抓准机会缠头一刀,断去对方手臂。
丈六饕兽受痛嘶吼,早已遍体鳞伤的它再难回击,同样衣衫破碎、处处伤痕的程三五则不留余地,刀芒大张,炎流如赤龙吐焰,遍照四方。
一刀劈落,丈六饕兽欲挡已迟,刀光从头至胯,直接将它劈成左右两截,经由炎流瞬间加热的血液,使得两截身体失控爆碎,化作无数飞散血肉,杜绝任何复原自愈的可能。
洞窟之中,丈六饕兽临死前的嘶吼犹自回荡,其中似乎还夹杂了庞延津的不甘叫骂。但随着炎风渐息,一切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