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奴见他出来，牵过马，径直便走上前，问道：“你现在去哪？”</p>

“回杜宅。”</p>

皎奴皱眉道：“阿郎命我跟着你。”</p>

薛白感到身后有什么抖动，转头一看，却见杜五郎躲在他背后瑟瑟发抖。</p>

“嗯？”</p>

杜五郎连忙一扯薛白，将他拉到马车后面，压低声音道：“千万别让她跟着我们回去，这女婢很是凶恶。”</p>

“这是李林甫的意思，你去问问他？”</p>

“可我，”杜五郎着急不已，话到后来，声音却又转小，“可我很怕啊。”</p>

薛白无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道：“忍忍吧。”</p>

“唉。”</p>

但等杜五郎转过马车一看，只见皎奴已经不在了。</p>

他初时还有些不可置信，但仔细看了一圈，她真是不在了，不由惊喜万分，抚手道：“太好了，那煞婢自走了。”</p>

“煞婢？”</p>

身旁的车帘却忽然被掀开了一条缝，显出皎奴那带着阴冷之色的眼来。</p>

杜五郎余光一瞥，如遭蛇咬，倏地跳开两步，吓得脸色都紫了，诚惶诚恐道：“我我我，我错了，大错了。”</p>

“走了。”薛白道：“别引人注目。”</p>

皎奴这才恶狠狠剜了杜五郎一眼，摔下帘子。</p>

回去的一路上，杜五郎胆颤心惊地走在后头，拉过全瑞小声道：“怎么让她上马车？阿爷、阿娘还在里面。”</p>

“青岚与小人说了她的身份，不好得罪。”全瑞道：“五郎没见着她有多凶，小人真是没法唉。”</p>

“我没见着？我……唉，不说了。”</p>

~~</p>

日暮。</p>

长安暮鼓声又起，李林甫已从宫中回到平康坊的大宅。</p>

今年刚扳倒了左相李适之，换上了唯唯诺诺的陈希烈，李林甫已经是独掌大权，凡圣人不视朝，军国机务皆在平康坊右相府中处置。</p>

因此，这时段是旁人休息之时，却是他要开始为国事操劳之际。</p>

“阿郎，今日因杜有邻案耽误了，百司官员此时还在府中谒见，是否用过了饭再议事？”</p>

“端来吧。”李林甫说着，却是在前堂坐下，问道：“那废物可到了？”</p>

“刚从大理寺赶来，准备向阿郎细禀杜有邻一案。”</p>

“让他进来。”</p>

不一会儿，吉温到了，唱了喏正要开口。</p>

李林甫淡淡问道：“伱今日到永兴坊的客栈捉到薛白了？”</p>

吉温没想到这事还没完，连忙跪倒在地，又给了自己一巴掌。</p>

“啪！”</p>

“右相恕罪，吉温就是个废物！”</p>

“啐。”</p>

李林甫一口唾在吉温身上，叱道：“年初皇甫惟明案本该办成太子谋逆的大案，全毁在你手里！”</p>

吉温大惊，连忙磕头告罪，咚咚作响。</p>

紧接着，李林甫又叹惜道：“薛白此子……不一般。”</p>

“是，是。右相慧眼识珠。”吉温应着，眼神里便泛起深深的忌恨之意来。</p>

李林甫遂吩咐道：“你去查查薛白是何人。”</p>

吉温不由愣了愣，轻声问道：“还查他可是太子派去销毁证据的？”</p>

“废物，本相如何用了你这么個废物？”李林甫叱道，“查他的身世，为何昏倒在平康坊？这般一个人物，受何人所教导，本相竟能不知。”</p>

“喏。”</p>

吉温其实不是笨，而是太紧张了，连忙擦了擦冷汗，躬着身退出去。</p>

“这便去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