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田野在视野中向后挪去,大约过了一刻钟,田野消失了,路开始出现了坡度,林木忽然涌入了视野,向后飞掠。</p>
也是在此时,裴液如此鲜明地感到自己真的离开了这个奉怀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上百年的地方。</p>
这种飞速的离开甚至让他心中生出了些不安感——好像还有些什么东西没准备好,但自己已经没机会回去取了。</p>
渐渐地到达了坡的顶端,裴液忽然一扯马缰,将这骄躁的驮兽用力勒住,立马在了这里。</p>
裴液看着前方,心跳得稍微快了些,分不清是忐忑还是期待。</p>
这个坡后,仍然是蜿蜒的路,是夹路的林,但已是他从未见到过的部分。</p>
真的从未见到过,童年的他并不安分,城西、城北、城东,流溪小谭深山,他的足迹遍布各处。</p>
只有城南,自小他就知道这是一条离开的路,因而从未向这边走来。</p>
想到这一处时,他忽然发觉自己并非完全是那样迫不及待想要出巢搏击长空的幼雕。小时候是有几个小伙伴总爱往这边跑的,他们叽叽喳喳地争论畅想着路的尽头,但里面并没有自己。</p>
自己虽然也向往着故事中那个精彩的世界,但在他的潜意识中,那个世界好像只是一个绚丽的梦境,他从未真实地想要逃离脚下这片土地去追寻它。</p>
他在这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这是他心神安顿的地方,他对它怀有深深的眷恋。</p>
再次轻抖马缰之前,裴液回头望了会儿奉怀小城,感觉身上同时沉重和轻松起来。</p>
——</p>
“裴液,我咬你一口,你不要叫。”</p>
奔腾之中,肩上的黑猫忽然道。</p>
“啊?奥。”</p>
然后颈间立刻传来一阵锐痛,裴液猛地嘶了一口气。持续了一会儿,那利齿才离开身体,但锐痛仍然残留。</p>
“咬完了?”</p>
“嗯。”</p>
“咬我干什么?”</p>
“你有没有感到伤口处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比如说有什么在往伱的身体中蔓延。”</p>
“你的口水?”</p>
“.口水也行,但是我还注了一些血进去。”黑猫平冷道。</p>
裴液皱眉细细体会了一下,只感到尖锐的痛和风吹去口水的凉意。</p>
“你能不能咬轻点儿。”他有些不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