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去，简单的一幅画，短短十几个字，不像有任何可以与鹑首联系的信息。</p>

裴液凝神细看，杜无真之笔确实颇有神韵，这鹑鸟的头微微低垂着，显得冷静优雅，然而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异样。</p>

但是当目光移上翅膀时，裴液眼睛一跳，一种危险的熟悉感一闪即逝，寒毛霎时立起。</p>

这感觉毫无来由，裴液皱紧了眉再看，却觉得这画中的鹑鸟忽然有了一种人的神态。</p>

它低首，敛右翅，左翅展于胸前，就像是一位老僧，它是在……朝拜着什么？</p>

鬼使神差地，裴液感觉自己忽然认识了那翅膀的动作。他缓缓地抬起左手来，尾指翘起，拇指掐中指下部指节，摆在颔下。</p>

这个手印如此陌生，自己为什么会——</p>

思绪因震惊而骤然停滞，裴液整个人怔在了原地。</p>

一切都慢了下来。</p>

手中油灯的火苗像在缓慢地舞蹈，身旁的雨滴从空中蜗牛般爬下，一声鸟鸣拉长了嗓子……</p>

自己的头脑变得无比清醒，周围的一切动态在眼中纤毫毕现。</p>

“鹑鸟，是司帝之百服”，这种将天帝之百事梳理得井井有条的能力此时被赋予了少年，世界于眼前洞若观火。</p>

裴液茫然地再次掐出这个手印，这种奇异的状态顿时消退，裴液一下坠落回真实的世界。</p>

火焰仍在风中不停地摇晃跃动，雨滴紧密地下坠，鸟儿急促地鸣叫……</p>

裴液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就是……鹑首？”</p>

他清楚地意识到，那不是一场梦，这种神仙般的能力切切实实地存在于自己身上。</p>

正在这时，一种遥远高渺的呼唤忽然自心中而起，裴液猛然转头望向城西。</p>

仪式开始了。</p>

已激活的鹑首发挥了作用。</p>

裴液这次明显感到了那令人失魂的呼唤，但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感觉自己甚至可以随时切断这丝连接，就像昨晚那样，让那“神灵”失去自己这个目标。</p>

生机如此触手可得地出现在眼前。</p>

那黑袍人是往城西而去，仪式也是在城西举行，自己可以感知到呼唤自己的那个位置，正如他们此时也能感知到自己的位置一样。</p>

后院还有马，自己只要切断联系，远远离开城西，他们就再也找不到自己。</p>

裴液怔了一会，忽地轻笑一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