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仍是暴雨。</p>

赤足踏入泥水里，湿冷的雨水泼上肌肤，被窝中裹出的那点温热顷刻蒸发，整个人在一瞬间湿透。</p>

裴液仿若无感，直愣愣地走向院门，推开门迈出，冷透的巷子里空无一人。</p>

走出巷子，来到街上，裴液的步伐一点点地加紧，空洞的眼瞳里渐渐泛起无智的狂热，像是朝圣的教徒。</p>

前面……就在前面了……</p>

他忽然僵硬地抬起左手来，尾指翘起，拇指掐中指下部指节，在颔下摆出一个虔诚怪异的手印。</p>

就这样行尸般前行，而前方，有两个白袍的人影回过头来，静静地等着他。</p>

……</p>

裴液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在意识的最深处，他依然在做着那个美梦，还是在武馆，周围的同龄少年们依然在呼喝着搏击。</p>

但是忽然一声骇人的嘶吼响起，血雨腥风扑面而来，武馆的地板、墙壁全都破碎。阴影投射下来，像是一下子入夜，裴液惊恐地抬起头，一张不知从何而来的血盆大口将他们全部笼罩，那巨大锋利的牙齿比柱子还粗。</p>

眼看巨口就要合上，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黑螭出现在他的胯下，带着他逃离了这张大口，飞上了云天。</p>

裴液惊讶地低头，在一切都抽象模糊的梦中，这条螭却纤毫毕现，真实得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p>

庞大的身躯带来踏实的承载感，掌心是冰凉、坚硬又柔滑的触感，一枚枚鳞片宛如漆黑的琉璃，颈间的长鬃飘扬着，无数韧而柔软的长丝拂上裴液的脸庞。</p>

‘要是拔下一根来，应是绝佳的弓弦。’裴液莫名想到。</p>

“它就追在后面。”这螭忽然说。</p>

“什么？”裴液茫然。</p>

“你回头看。”</p>

裴液回头一看，忍不住惊叫出声，那血盆大口几乎贴在脸前，黑螭的尾巴已经到了咽喉。</p>

“你能拦住它吗？”黑螭道。</p>

我？！</p>

我吗？！</p>

裴液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没有一剑断山的仙剑，身上也没有宝光氤氲的神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