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仓促之间，步安哪里掰得出这么多道道，刚才不过是把勉强复述了一遍小波先生的片段，只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p>

他听宋蔓秋道谢，才意识到，这段关于射箭的文字似乎暗暗契合了射艺的精髓——或者是恰好扣准了宋蔓秋修行关隘的门扉。</p>

本来背到这儿，理应见好就收。但既然对宋蔓秋修行有利，他便不想私藏，索性将仍旧记得的剩下一小段，也无偿奉送。</p>

他微微一笑，摇头自嘲般道：“如此依照天时地利的不同，选不同的弓，自然有一番雅趣，却不免沾上了雕琢痕迹，不如就地取材，信手拈来。”</p>

“譬如静室中飞蝇扰人，就以席篾为弓，发丝为弦，百不失一，才算略有小成；又如夏夜里蚊声可厌，便抽取竹帘为弓，以竹纤为弦，只听得嗡嗡声一一终止，这才算窥得了射艺的玄妙。”</p>

说完了这一段，再去看宋蔓秋与孔灵，只见她们俩都屏息凝神，仿佛是生怕打断了步安。</p>

宋蔓秋自是感慨，孔灵却皱了皱鼻子道：“我就不信，你能做到这些。”</p>

“我自然是做不到。”步安摊摊手道：“这些也都是听书院中一位姓王的师伯说起的。”</p>

“蔓秋只道烈马强弓，五百步外，取敌将首级，便是好射艺了，今日方知，此中还有这般的玄奥与精妙。”宋蔓秋缓缓点头，似乎所获颇丰。</p>

“这么说，你那王师伯，能用竹篾发丝射蚊子，还百发百中咯？”孔灵显然有些不信。</p>

“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步安语气有些悲伤，顿了顿才道：“不过他生前说过，刚刚那些还算不上炉火纯青。射艺登峰造极者，能以气息吹动豹尾的秋毫，去射阳光中飞舞的微尘。”</p>

“姐姐，”孔灵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宋蔓秋道：“以前听人说，天姥书院曾是与曲阜齐名的天下儒门泰斗，我只当是传言而已，眼下却信了。”</p>

宋蔓秋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