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退，不能退，朕的帝业就在今朝！”</p>

景皇猛地摇头，威严冷峻的面孔上浮现出决绝与疯狂，“不能退，更不能等，那道契机就要临近了，留给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p>

“契机……”</p>

东襄王司马屿闻言一怔，却没有听懂景皇的话外之音，但还是劝阻道：“圣上，就算现在下令自国内重新调集军力，也至少需要两月的时间，我们距离西路军足有数千里的路程，想要支援也来不及的……”</p>

“朕说不能退！”</p>

“命外围待命的五万游骑立即前往莽原西部支援，自中路两座大营抽调十万精锐立时出发，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那群狼崽子放出来！”</p>

景皇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违逆。</p>

“臣……遵令！”</p>

东襄王司马屿知道自己的这位皇兄一旦决定的事情，绝无更改的可能，也只好低头领命，匆匆而去。</p>

“难道我命中注定无法建立万年帝业，还是与那道千载难逢的契机无缘……”</p>

“鼎器，九州鼎器！”</p>

景皇看着司马屿离去，心中也产生了些许的动摇。</p>

他再次看向四皇子司马烨的密信，目光留在了其中一行字迹上：西路尚有希望，姜离或可期许！</p>

景皇眸光动了动，最终化为嘴角的一抹苦笑。</p>

“可笑，朕怎么动了寄希望于姜离的念头，他或许不凡，却也绝不可能替代数十万的军马！”</p>

……</p>

“拓跋戈，你是我拓跋族的叛徒，不配拥有拓跋之姓，更愧对你身上流淌的先祖血脉！”</p>

“可耻的叛徒，我耻与曾在同一座篝火前饮酒，你是莽族的叛徒，拓跋的耻辱！”</p>

“别杀了，别杀了，他们还都只是孩子！”</p>

“叱罗宁死不降！”</p>

莽原西北腹地，一座座莽族营地密集驻扎，相互距离最多不过数十里。</p>

近一些的，更可能只有几千米。</p>

对于以畜牧而生的马上民族，数万亩的草场，可能也只够养活一个几十人的小部落。</p>

莽族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传统，一旦部落的人口达到两千人以上，就会自动分化。</p>

否则以部落为中心辐射的有限草场，无法承载更多的人口。</p>

只有遇到特殊的情况，才会数万、数十万的短暂聚集在一起。</p>

而像现在数百万的莽民全都聚集在一片区域，几乎百年难遇。</p>

无数的帐篷像一朵朵的蘑菇分布在草原，浩荡绵延，不知多广。</p>

虽然这些莽民都分属不同的部落、族群，很多都存有世代血仇。</p>

但为了抵御大周朝的进攻聚集在了一片云空下，彼此克制，倒也还算平和。</p>

直到昨夜凌晨，轰鸣的铁蹄声自四面八方响起，宛若地狱魔鬼的敌人手持寒亮如雪的长戟、钢刀，劈砍向沿途遇见的所有生命。</p>

高大的战马铁蹄无情，冲撞、践踏一顶顶羊皮帐篷。</p>

火光四起，长鞭呼啸。</p>

最先遭殃的就是部落中最华丽的帐篷，里面的人，无论老弱妇孺都被魔鬼般的骑兵拖拽、掳掠。</p>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敌人之中还有很多身着莽袍、操着一口地道莽语的人。</p>

他们的手段比起那些魔鬼还要更为残忍可怕。</p>

挖骨断筋、剥皮虐杀……全都是莽族最为恐惧和害怕的手段。</p>

直到部落中的贵族们哭泣着臣服。</p>

“过了今夜，希望这片莽原上再无杀戮！”</p>

数里外的一座矮山上，站立着百余道骑兵的身影，呼延谷、应山熊率领百余名猃狁重骑和土蛮武夫守卫在四周，并没有参与到今夜的血腥征服之中。</p>

姜离策马而立，眸光平静的望着远方。</p>

他自然知道在这些部落营地中正在发生着什么。</p>

他不是屠夫魔鬼，更不是悲天悯人、毫无原则是非的圣母。</p>

若有可能，他自然不愿意亲手施展这样的手段。</p>

但只要战争，就从来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和平手段。</p>

以杀止杀，最为有效。</p>

尤其是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p>

唯有彻底征服这些莽民部落，才有可能以最小的代价，完结莽州西北部的乱战征伐，让更多的人存活下来。</p>

“姜离，除了叱罗、拓跋两大王族的部分部落依旧顽固不屈以外，大部分的中小部落都已经被控制屈服！”</p>

当正午的太阳照耀大地的时候，符狄带着数百名西域佣兵裹挟着浓郁的血腥气息，纵马而来。</p>

这些佣兵们像是在血河中浸泡过一样，浑身上下都滴淌着温热的鲜血。</p>

符狄舔了舔嘴角旁的鲜血，脸上全是亢奋的神情。</p>

莽原虽然贫瘠，但北莽的贵族们却并不比大周的世家、门阀贫穷。</p>

坐拥广袤无垠的草场和无数的部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来兑换财宝、美酒和丝绸。</p>

佣兵为财而来，一番劫掠自然必不可少。</p>

姜离虽未明言，却也默许了这种做法。</p>

他许给了拓跋戈成为西北莽汗的承诺，却并没有说会保留所有的拓跋王族族裔！</p>

想要真正的将未来的西北莽国掌握在手里，原先的部落、族群结构必然要彻底清洗梳理。</p>

两大王族的威望和势力影响，就是首先要消灭掉的。</p>

拓跋戈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p>

因此在对这些部落发起进攻前，拓跋戈就已经主动请缨，由他来降服叱罗、拓跋两大王族的贵族们。</p>

一切未来可能威胁到他统治的势力和人物，都要一并除去。</p>

“主上，我已经控制了叱罗、拓跋的全部贵族家眷，再给我几日时间，所有人都会颤抖的匍匐在我的脚下！”</p>

日落时分，拓跋戈兴冲冲的返回，径直跪倒在姜离的脚下。</p>

数百万的莽民部落全部掌控在手，他西北莽汗的地位也就成了大半。</p>

心情激动澎湃之下，很自觉的更改了对姜离的称谓。</p>

短短月余时间的接触，拓跋戈已经暗暗断定，这个看起来尚且有些稚嫩和年幼的少年，未来的成就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侯爵、统帅那么简单。</p>

拓跋戈的野心很大，也很小！</p>

目光所及只在这一片莽原之上。</p>

只要能成为这片领域的大汗，他甘愿臣服在更伟大的存在脚下，奉献出他所有的忠诚和麾下如狼般的勇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