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p>
极度恐惧下，林鸢的声音都有些变形。</p>
“我一意孤行的妹妹。”</p>
就在此时，一声低沉叹息响起。</p>
灵印山主出现在几人身前，注视着剧烈震荡的黑色密室。</p>
“我和你说了不要着急，最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然后再徐徐图之，你却是非要急匆匆动手，连一时一刻都不想继续忍耐。”</p>
“呵……”</p>
林鸢咳出一口鲜血，冷笑道，“我虚伪矫情的哥哥，当我和你说起行动计划的时候，你不也是一副默许的态度？”</p>
“怎么，现在看着事情就要搞砸了，便想着将错失全部推到我的身上？”</p>
灵印山主缓缓摇了摇头，“有我在，搞砸是不可能搞砸的，但是你造成的错失，你就必须要承担责任，这是山门不可破坏的规矩。”</p>
轰隆！</p>
陡然各种碎片飞溅，一声巨响爆开。</p>
淹没了灵印山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幕中远远传递出去。</p>
“都在这里了吗？”</p>
“这样也好，省得我还要一个个去寻找。”</p>
一道身影从烟尘深处走出，氤氲水雾便在此时悄然升起。</p>
忽然山风骤起，非但没有吹开雾气，反而让其开始加速蔓延，朝着四面八方迅速飘散。</p>
“你们带着林鸢先走。”</p>
灵印山主眯起眼睛，面色陡然变得凝重。</p>
“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走不了。”</p>
轰隆！</p>
地面勐地震动，卫韬一步踏出。</p>
“灵印神符，我仰慕已久，今夜就要见识一下，它到底有何威能。”</p>
“如你所愿。”</p>
此时此刻，灵印山主惜字如金，双手悄然合于一处，掌心多出一枚遍布划痕的古旧方印。</p>
“以吾之灵，开启神符……”</p>
灵印山主神情肃穆，周身灵力暴涨。</p>
清晰可见密集符纹蜿蜒游转，灵动非常。</p>
灵印神符亮起璀璨辉光。</p>
将大片夜幕尽皆照亮。</p>
但就在此时，灵印山主却是毫无征兆面色一变。</p>
“这种感觉……”</p>
他勐然抬头，朝着天空望去。</p>
原本月朗星稀的夜幕，不知何时已然乌云密布。</p>
更奇怪的是，灵印山主察觉到了某种从未有过的诡异力量，便在此时悄然显现。</p>
甚至影响到了他精神感知，让灵印神符的开启都出现了片刻的滞涩。</p>
“初次交感，引动玄念。”</p>
一声低沉叹息悄然荡开。</p>
卫韬又是一步向前踏出。</p>
陡然罡风呼啸，惊雷炸响。</p>
紧接着仿佛无中生有一般，无极双鞭毫无征兆出现在灵印山主身前。</p>
拳出无极，刚柔并济。</p>
无声无息向前击出，落在还未完全成型的灵印虚影。</p>
轰隆！</p>
！</p>
两道身影合于一处，又随着剧烈的爆炸各自向后分开。</p>
灵印山主眼前阵阵发黑，沿着石阶一路向后翻滚，途中洒落大片鲜血。</p>
“那道突如其来的诡秘力量，竟然打断了我驱动神符的过程，导致最后未竟全功。”</p>
“什么是交感，什么又是玄念？”</p>
彭！</p>
！</p>
灵印山主重重撞上一块景观大石，终于堪堪停了下来。</p>
虽然全身上下剧痛无比，脑袋犹如爆炸裂开，但他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迟疑。</p>
自开始修习符咒以来，不知多少次的战斗经验告诉他，必须要趁着那个恐怖的家伙距离尚远，还未再次冲上前来的宝贵时间，不惜代价也要开启神符，将其直接镇压。</p>
不然的话，后果绝对不堪设想。</p>
甚至林家灵印山数百年的传承都要毁于一旦。</p>
“以吾之灵，开启……”</p>
灵印山主凝聚精神，催动灵力，却在半途戛然而止。</p>
他童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一只狰狞硕大蛇头，毫无征兆出现在了眼前。</p>
卡察！</p>
螣蛇勐地咬下，将灵印山主两只手臂尽数吞入口中。</p>
他蓦地瞪大眼睛，感受到一股撕裂的剧痛。</p>
咕冬！</p>
蛇头甩动，嘴巴吞咽。</p>
将灵印山主的手臂，连同那枚遍布划痕的符印，一并全部吞了下去。</p>
“你，你……”</p>
灵印山主抑制不住惨叫出声。</p>
此时此刻，手臂断裂的剧痛甚至已经不算什么。</p>
真正让他无法忍受的，还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空虚感觉。</p>
他和灵印神符的联系，便在此时骤然断开，直接导致了精神恍忽，灵力甚至为之逆乱。</p>
除此之外，还有种种幻象丛生，一波波席卷真灵。</p>
简直让他如坠无间炼狱，整个人都到了崩溃的边缘。</p>
“我又不是个纯粹的傻子，又怎么可能在生死交锋中让你放手施为，再让自己亲身尝试灵印神符的威力。”</p>
“不过，借助天人交感，我倒是让山主品尝了一下何为真意玄念，就是要给你一点来自于霁雾螣蛇的震撼。”</p>
卫韬微微低头，注视着灵印山主，面上挤出一丝僵硬笑容。</p>
“你这个叛徒，给我去死！</p>
！”</p>
灵印山主涕泪齐流，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再不见之前飘逸出尘的模样。</p>
“想让我死？”</p>
“你多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做梦。”</p>
卫韬伸出一根手指，虚点在灵印山主额前，“你现在双臂尽失，几成废人，就算活下来也必定充满痛苦，所以看在同为灵印山符师的份上，我现在就让你得到解脱。”</p>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p>
卫韬表情漠然，充耳不闻，一指点出。</p>
卡察！</p>
灵印山主的眉心陡然破开一个大洞，红白混杂的黏液碎片勐地炸开。</p>
“愚蠢，都到了这种不死不休的境地，还想着让我饶你一命？”</p>
卫韬伸手一推，尸体软软倒地。</p>
与大大小小的碎石混于一处，就像是未曾处理的一堆垃圾。</p>
下一刻，他抬起头，看向疯狂逃窜的几道身影。</p>
林鸢头也不回，朝着灵印山深处夺路狂奔。</p>
她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也感知到了两人爆发的战斗。</p>
只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灵印山主的死亡已经不再让她感到震惊。</p>
所有的一切情绪都不复存在，唯有对于生的渴望，占据了她的全部精神。</p>
轰！</p>
陡然罡风乍起，呼啸而至。</p>
下一刻，卫韬已经来到了林鸢身后。</p>
一掌拍碎她仓促间在背后召出的灵印，紧接着手刀从其后胸钻入，又从前胸透出。</p>
“我原本真的打算与你们好好合作，大家相互帮助，谋求共赢。”</p>
卫韬抽出手臂，将她的身体扳正，平静注视着她的眼睛。</p>
“但是，你们非要把我的好意丢到地上践踏，还准备将我禁锢起来肆意处置。”</p>
“所以说，好好活着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自寻死路？”</p>
林鸢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p>
她嘴唇翕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连一个字都无法吐出口来。</p>
下一刻，她的生命气息完全消失。</p>
变成了一具冰冷破碎的尸体。</p>
…………</p>
……………………</p>
“苏长老，该吃饭了。”</p>
一处静静流淌的河边，白凕将烤好的鱼肉放入盘中，又让弟弟白褐倒了一碗鲜香的鱼汤，小心翼翼端了过来。</p>
“再说一遍，不要叫我苏长老，我已经不是灵印山苏长老了。”</p>
卫韬伸手接过鱼汤，慢慢喝了起来。</p>
“是是是，都是奴婢的错，之前的习惯一时间没能改正过来。”</p>
白凕忙不迭赔着不是，眼见卫韬又开始神游物外，才莫名长长松了口气。</p>
这段时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般。</p>
先是同为老乡的记名弟子一跃升至山门长老，然后又将她和弟弟直接送入集英殿内修行。</p>
结果连集英殿里面的板凳都还没有坐热，他们这位老乡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几乎将整个灵印山翻了个底朝天。</p>
上至灵印山主，副山主，下至许多山门长老执事，便在那个恐怖的血腥之夜一战而没，鲜血染红了不知多少石阶。</p>
所以说，他们现在就开始浪迹天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安定下来。</p>
卫韬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白凕漫无目的的思索。</p>
“我教给你们的杀伐功法，都打起精神好好练习。”</p>
“至少在我进入墨炼山寻找那位魔道第一符师前，你们要有真正的自保之力。”</p>
说到此处，他缓缓抬头看向天空。</p>
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空气慢慢说着。</p>
“虽然我认为你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没那个意识和智慧去思考。</p>
但你最好还是能上上心，毕竟我很快就要准备离开，到时候也就剩下了他们两个独苗而已。</p>
一旦断了那就是真的断了，想再接上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接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