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李公子夜夜来此对马弹琴，那马如今还在青山吃草。</p>

今夜听琴的变成了青天鉴，是不是意味着这面铜镜也要去青山？</p>

想着这种可能，井九有些满意。</p>

湖畔树上挂着的长生灯，照亮了庵堂，也照亮了他的脸。</p>

水月庵阵法起，禅室里的寒意被隔绝，风雪已止，气温升高，湖面的冰发出咯吱的声音不断裂开。</p>

前夜被冰雪压下去的一枝莲枝，破雪而起，展直了身躯。</p>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井九想了想，放缓了右手的动作，也轻柔了些。</p>

……</p>

……</p>

青天鉴的幻境里，狂风呼啸，阴云密布，隔数息便会有一道闪电照亮夜空。</p>

那道闪电极其恢宏壮观，从极北处伸向极南方的海洋，仿佛要把天撕开一般，至少有数万里之长。</p>

与闪电一道到来的，是轰隆隆的天雷，还有不知从哪里来的雪花。</p>

张大公子裹着厚厚的棉袄，爬上家后那座小山，双手叉腰，挺直身躯，对着夜空里的雷电破口大骂。</p>

那些话无法形诸于文字，不过是贼老天之类的脏话。</p>

忽然，夜空里的雷声变得小了很多，那道恐怖而壮观的闪电出现的频率也慢了很多，就连雪花也渐渐稀了。</p>

张大公子怔了怔，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山。</p>

他回到自家院子，时隔很长时间再次锁上了门，脚没洗便上了床，用被子蒙住头脸，转身背着对门口，开始睡觉。</p>

他哪里睡得着觉，在被窝的黑暗里眼睛瞪的贼大，心里想着陛下居然当老天爷了吗？</p>

想着这个问题以及随之延伸的陛下有没有听到自己骂娘的问题，他很是紧张，没有察觉到隔壁房间里，儿子与儿媳妇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角，更不知道不远处的赵举人家以及县城里很多家里，沉睡的人们都有了醒来的痕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