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风里的声音，他的右手搁在竹椅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p>

柳十岁坐在竹椅边，盯着他的手指，随着他的节奏不停地调整体内真元运行。</p>

二十多年前在小山村的池塘边，这样的画面便经常发生。</p>

井九的手指忽然停住，然后睁开眼睛，向着静园外望去。</p>

风里的声音有些乱，虽然只是瞬间，也被他注意到了。</p>

他的手指再次动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要快很多，带着无数残影。</p>

柳十岁没有注意到他已经睁开眼睛，还以为依然是节奏，真元顿时乱了起来，赶紧停止。</p>

井九望向静园外，眼神微异。</p>

即便是与长生仙箓相关的事情，他的推演计算也能得到大概的指向，为何今次却什么都算不清楚？</p>

柳十岁以为他在担心仙箓的问题，说道：“我在果成寺认识一位大师，不知道是不是公子你的熟人。”</p>

井九收回视线，端起茶杯喝了口，摇了摇头。</p>

他在果成寺只有一个熟人，识得几位高僧，但井九谁都不认识。</p>

柳十岁心想原来是禅子的帮助，说道：“那位大师佛法精深，帮我解读了很多艰深的经文，要不要？”</p>

井九把茶杯放回桌上，又摇了摇头。</p>

另一边的雨廊里，赵腊月在温习前日的那段经文，思考剑道上的疑难，手掌下意识里摸着膝上的白猫，偶尔还会揉揉它的肚子。听着柳十岁的话，她说道：“像他这般自大的人怎会认为世上有谁够资格教他？”</p>

距离产生美，也能产生敬畏。</p>

如果太过熟悉，美就没了，敬畏也没了。</p>

这个道理对猫适用，对人也适用。</p>

她对井九的态度越来越随意，快要回到最初那两年。</p>

白猫没有觉得被冒犯，舒服地直哼哼，然后呼噜噜，最后干脆翻过身来，把肚子对着天空。</p>

井九没说什么，举起茶杯才想起刚刚喝光了。</p>

柳十岁赶紧斟上。</p>

……</p>

……</p>

暮色渐深，想来便是到了回家的时候，阴三从石阶上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准备再去菜园叨扰一顿酒菜。</p>

老祖说道：“这时候还去？”</p>

阴三说道：“去看看。”</p>

老祖说道：“如果真在那里看到了，你准备直接动手杀了他？”</p>

阴三摇头说道：“既然他觉得自己是景阳，那就不会再去菜园，因为那对景阳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事，所以我不会遇到他。”</p>

老祖问道：“那你去做什么？”</p>

阴三没有解释，直接离开了果成寺，去了菜园。</p>

他选择的时间果然很好，柳十岁在屋里与小荷吃饭。</p>

既然他不是公子请来的前辈，柳十岁自然也不会与他说公子的事，却没想到阴三主动提了起来。</p>

阴三喝了一碗酒，说道：“我知道井九在做什么，我可能有些方法，你去问问他要不要学。”</p>

柳十岁有些警惕，说道：“我不是很清楚，但可以去问问。”</p>

阴三取出几张纸递了过去，说道：“不要告诉他我是谁，如果你不相信我，不说便是，如果他不相信我，不用便是。”</p>

第二天清晨，柳十岁带着顾清家里派人送过来的极品新茶与那几张纸进了果成寺。</p>

井九接过那几张纸看了看，发现笔迹很陌生，但语句却有种熟悉的味道。</p>

更关键的是，那人的方法颇有几分道理。</p>

这可不是参禅解经，而是炼化仙箓。</p>

世间有几人能有这等水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