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霑没有说话，也没有劝陛下好生休息，因为谁都知道陛下已经撑不了几天。</p>

迎着皇帝满是企盼与恳请的眼光，何霑沉默了会儿，拍了拍他的手背，还是没有说话。</p>

有风从宫外灌进来，随之而入的还有皇后娘娘。</p>

她满脸泪水走到榻前，有些粗暴地挤走何霑，坐到皇帝身边，牵起了他的手。</p>

何霑向殿外走去，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p>

……</p>

……</p>

当天夜里，赵皇便死了。</p>

何霑亲眼看着他断的气，然后平静地开始布置各项事务，直到忙得差不多，才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了半个时辰。</p>

整个过程里，他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没有失礼数的地方。</p>

皇后娘娘让人问过，知道他没有去御花园后沉默良久，竟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失落。</p>

天还没有亮，皇宫内外已经站满了浑身素服的大臣，还有很多大臣按照规矩出城去迎。</p>

河间王世子准备进京继承皇位。</p>

按道理来说，这是五年前已经确定好的事情，世子早就应该以太子之礼养在宫中，今日直接继位就好。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这个提议没有通过，传闻是因为小何公公不喜欢世子，暗中做了手脚。</p>

时间缓慢地流逝，晨光渐渐照亮宫殿的檐角，然而出城迎驾的官员们还没有回来。</p>

皇城内外的气氛有些压抑紧张。</p>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p>

长街上响起蹄声。</p>

快马回报。</p>

然后层层上报。</p>

殿前玉石梯两侧的大臣王公们盯着那位礼部官员，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p>

那位礼部官员脸色苍白，紧张万分说道：“世子……太子……不……那位不肯走正明门，要走西华门。”</p>

听到这句话，殿前顿时鸦雀无声，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p>

太子即位走正明门。</p>

皇帝回宫是西华门。</p>

事情很简单，却很重要。</p>

但凡重要的历史时刻，朝廷里总是不会缺少勇于“任事”的官员。</p>

很快殿前的沉默便被打破。</p>

一位翰林站了出来开始引经据典，论证陛下走西华门的正确性。</p>

接着又有数名官员相和。</p>

大功自然要冒大险，但在场的那些真正大人物始终保持着沉默。</p>

官员们辩论的声音渐低，所有视线都望向了一个地方。</p>

那里不是最高处，甚至离玉石梯还有些远，是一片殿角的阴影，有个人站在那片阴影里。</p>

“如果不想走正明门，那就请回吧。”</p>

整个新帝登基的过程里，何霑只说了这一句话。</p>

史书是这样记载的。</p>

……</p>

……</p>

（先明确表明态度，大礼议我当然站嘉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