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白发的手背上满是皱纹，散发着白烟。</p>

苏子叶脸色苍白，身体颤抖，显得极为痛苦，汗出如浆。</p>

裴白发神情漠然，甚至看着别的地方。</p>

“不要啊！”</p>

海面上忽然传来一声极其震惊的大喊。</p>

晚了。</p>

苏子叶的手从裴白发的胸口里抽了出来，手里是一颗破碎的心脏。</p>

裴白发的手绵软无力地滑落，就像是轻轻摸了摸苏子叶的脸。</p>

苏子叶的脸比先前更加苍白，如雪一般。</p>

裴白发声音微弱说道：“小舟从此逝。”</p>

苏子叶低声说道：“再见。”</p>

裴白发闭上眼睛，没有了气息。</p>

海面上再次传来愤怒的喊声。</p>

“我要杀了你！”</p>

狂风忽作，一道如雾如纱的法宝，带着水气落下，罩住了青舟。</p>

水月庵的浣溪纱。</p>

何霑浑身是水，如疯了一般扑了过来。</p>

……</p>

……</p>

一位通天境大物的离去，总会让天地给出某些反应。</p>

湛蓝的天空里忽然出现一团云。</p>

在无比广袤的世界里，这云刚好挡住了太阳，不偏不倚。</p>

整个西海都变暗了。</p>

西海剑神最先感知到裴白发的死去。</p>

他沉默了会儿，然后轻轻地挥了挥衣袖。</p>

在海底看不到海水的流动，但随衣袖而起的海水，其实狂暴至极。</p>

就像他的这一剑，随意至极，而且也看不到，但无比可怕。</p>

过冬无法避开这道剑，更无力离开。</p>

都死了，她也应该死了。</p>

西海剑神知道这个不平凡的少女必然有她自己的故事，但他不想听。</p>

知道，往往也是一种因果。</p>

……</p>

……</p>

剑光落下。</p>

海水分开。</p>

空空如也。</p>

……</p>

……</p>

一剑斩空。</p>

过冬从原地消失了。</p>

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数百丈外。</p>

西海剑神微异，望向那处。</p>

那里的海水密布着气泡，画面有些模糊。</p>

但他看得清楚，带着过冬逃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p>

只是微微一怔，那名年轻男子便带着过冬去到了更远的地方，身法飘忽不定，玄渺难言，就如鬼魂一般。</p>

西海剑神破海而来，来到空中。</p>

他望向海面，视线渐渐变远，然后再次出剑。</p>

森然的剑意笼罩住海面。</p>

无数血水像利箭般，从他身体表面射出。</p>

一道冷艳的剑光斩落在十余里外，悄无声息。</p>

他不再理会那处的情形，转身望向数十里外的那只青舟，挥动右手，又是一道剑光斩了过去。</p>

……</p>

……</p>

那件如雾如纱般的法宝，紧紧地缚住青舟，让它无法离开。</p>

何霑像疯了一般，向苏子叶扑了过去。</p>

苏子叶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p>

浣溪纱里多了一片青叶。</p>

何霑落在纱上，抱住从空中落下的裴白发遗体。</p>

怀里的身体已经没有温度，老人胸口上的血洞是那样的触目惊心。</p>

何霑脸色苍白，失魂落魄，根本没有注意到远方海上过来的那道剑光，眼看着便要死了。</p>

海面生出一道浪花。</p>

顾清驭剑而出，挡在何霑的身前。</p>

以他现在的境界如何挡得住西海剑神的一剑？</p>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师父离开前交待自己的那句话。</p>

“如果遇着问题，扔猫。”</p>

顾清毫不犹豫，把怀里的白猫向着那道剑光扔了过去。</p>

白猫在天空里飞了起来，四肢伸展开来，长毛随风而飘。</p>

剑光来临，仿佛有闪电生于海面。</p>

白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啸叫，身周风云交会，挡住了那道剑光！</p>

轰的一声巨响，无数巨浪如山一般，横在海面之上。</p>

顾清哪里还敢犹豫，用浣溪纱笼住何霑，向着东面驭剑疾走。</p>

不知何时，白猫已经回到顾清的怀里。</p>

它低头舔着右前爪，指间隐有血迹。</p>

……</p>

……</p>

如山般的巨浪落入海里，溅起无数水花，如暴雨一般。</p>

暴雨落下，苏子叶转身，面无表情看着顾清带着何霑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