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腊月站直身体，问道：“那便恕我直接问了，为何无法助我？”</p>

如果说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深入雪原，把井九带出来，那便必然是刀圣。</p>

他有这种勇气，也有这种能力。</p>

“我与她相处这么多年，从未感知到她这样的精神状态，无比**，易怒、而且暴躁……我有一种感觉，不要说试探，或者挑衅，哪怕是最微小的动作，让她产生了误会，她都会掀起最狂暴的反击，准确地说，她有可能会发疯，在那样的情况下，就算天上的那些人愿意相助，我们真的杀死了她，整个人族世界至少也有一半的人会陪葬。而如果现在我们不动，北地应该会迎来一段最太平的岁月。她要养育孩子，应该会比较忙吧？那么这段岁月可能会比较长。”</p>

听完这段话，赵腊月沉默了很长时间。</p>

与北方大陆可能长达数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和平比较起来，不要说井九与白早，再重要的人物也不值一提。</p>

“那就这样等下去？等她生完孩子怎么办？到时候人族可能需要面对两位女王。”</p>

“雪国的世界比我们这边简单，只可能有一位女王，等她把孩子养大，相信她们会自己先打上一场，分出胜负，如果胜者到时候还想南下，我再与那位打过。”</p>

“你现在都不敢进去，难道以后就打得过她？”</p>

一切都是有道理的，但还是不舒服，哪怕是刀圣，她还是想要嘲讽对方一句。</p>

刀圣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显得有些憨拙。</p>

“打是打不过的，这辈子都是打不过的……但还是要打啊。”</p>

……</p>

……</p>

赵腊月无话可说。</p>

刀圣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p>

她走回庙门，坐到门槛上，望向北方的雪原，轻声说道：“难道就这样等下去？”</p>

前面她提出过相同的问题，那次说的是雪国女王，这次说的是井九。</p>

“那道雾气太寒冷，没有人能活着，所以根本不需要等，只不过大家总要摆出担心以及想要做些什么的姿态。”</p>

过冬说道：“你看着吧，过些天，所有的人就会离开，白城的热闹便会消停。”</p>

赵腊月说道：“但井九还没有死。”</p>

过冬说道：“他或者已经死了，或者正在死去，总之都是一死。”</p>

赵腊月说道：“不，你们都死了，他也不会死。”</p>

说完这句话，庙里变得非常安静。</p>

两个少女坐在门槛上。</p>

金佛看着她们。</p>

……</p>

……</p>

寒雾锁雪原。</p>

各宗派的法舟陆续飞离。</p>

赵腊月让顾清与元姓少年随青山剑舟离开，自己留了下来。</p>

白城变得越来越冷。</p>

秋天刚到，便落下了好几场大雪，城里的井被冻透，火炕都很难烧热，哪怕是最虔诚的信徒也被迫离去。</p>

过冬也走了。</p>

赵腊月还在门槛上坐着。</p>

过完冬天，便是春天，依然寒冷。</p>

直到盛夏来临，雪原上的雾气没有变少，白城里终于多了些暖意。</p>

井水渐化，满城梨花开，井九还是没回来。</p>

赵腊月站起身来，黑辫垂落，比去年长了很多。</p>

她拉起黑辫，轻轻一割，扔在地上，然后离开。</p>

风起，短发凌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