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对她的语气则是非常温和，而且非常关切。他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能放逐到宇宙尽头，看着儿子只剩一个脑袋也毫不动容，为何会如此关心花溪？</p>

“是你做的？”青山祖师感知到了花溪大脑里的那几道剑意，望向赵腊月说道。</p>

赵腊月嗯了一声。</p>

青山祖师说道：“很多人都觉得你行事冲动，锋芒太盛，刚极易折，哪里明白这本来就是你修的道，若不如此便不是你了。”</p>

沙滩上的人都学过青山剑道，他一眼便能看出是赵腊月的剑意，除了自身在剑道上的造诣，更多的是对宇宙万物的了解与掌握。</p>

赵腊月说道：“您既然了解我修的道，就请不要乱来。”</p>

她修的是九死不悔的剑诀。</p>

井九死她都可以接受，遑论其余。</p>

没有人能阻止她的杀心。</p>

如果祖师出手，她便会杀了花溪。</p>

问题在于，修道者修本是生死道，能够飞升成仙，必然早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些事。</p>

想要用同伴的生死威胁一名修道者，根本没有可能。</p>

“这真是很孩子气的想法。”</p>

祖师说道：“不过修道之人就是应该有些孩子气。”</p>

孩子气有时候就是赤子心。</p>

冲动执拗有时候就是天真热血。</p>

大道应该独行，但不是独木桥，有很多方法都可以抵达彼岸。</p>

但不管是哪一种，到最后都会有天真烂漫的那一面。</p>

沈云埋、卓如岁如此，童颜看着老谋深算，亦是如此。</p>

柳十岁如此，赵腊月如此，彭郎更是如此。</p>

火星上驾舟的云师、抱着李将军痛哭的陈崖，皆是如此。</p>

就连血魔老祖赤松真人，又何尝没有这一面？</p>

这大概就是不忘初心。</p>

也可以理解为道法自然。</p>

那井九呢？</p>

他当然也有天真的时刻。</p>

比如他不喜欢晨光，不喜欢春雨，提到柳词便生气。</p>

再比如，此刻他在这里。</p>

他可以不来。</p>

太阳系剑阵正在崩解，他只需要在火星上等着最后的那一刻。</p>

就像谈真人那样，以月为钟毁了阵枢后，立刻便飘然远去。</p>

那时候，庞大的舰队就可以杀入太阳系，摧毁祖星。</p>

祖师的神识再如何强大，仙躯不复，自然也是死路一条。</p>

这是最安全、最稳妥，也是他最可能选择的方案。</p>

问题在于，雪姬那边怎么办？</p>

所以他来了。</p>

别人自然也随着来了。</p>

这真的很孩子气。</p>

他接着做了两件更孩子气的事情。</p>

他看着祖师问道：“怎么称呼？”</p>

谁都想不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居然就是问这个。</p>

卓如岁心想，你就算想继续伪装成那个蓝衣少年，能不能演的更好些？</p>

沈云埋心想，你就算想装傻充愣、下刻扮猪吃老虎，能不能演的再好点？</p>

只有祖师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称呼很不重要，但在某些时刻又非常重要，因为那代表着彼此之间的关系，以及是否认可那种关系。</p>

“叫我名字就好。”祖师看着他平静说道：“沈青山。”</p>

从这一刻开始，你就不是青山弟子。</p>

对我来说，你就是万物一。</p>

井九说道：“井九。”</p>

从这一刻开始，我不认可你青山祖师的身份以及辈份。</p>

对我来说，你就是对手。</p>

然后他做了第二件孩子气的事。</p>

“我要控制雪姬的方法，或者说控制那个东西的方法。”</p>

井九看着沈青山说道：“然后我会离开，让你活着。”</p>